這一天,京兆府的事情特彆多。
齊宣上午跟禮部的人見麵,商談關於天子喪儀以及後續的諸多事情,到後來因為事情太多,他隻能把京兆府的一個少尹喊來,與禮部對接。
中午好容易抽時間吃了頓飯,一頓飯還沒有吃完,政事堂便來人請他過去議事了。
京兆府與六部沒有從屬關係,但是卻歸政事堂管轄,因此齊宣很快到了政事堂,與政事堂裡的幾個宰相碰麵。
這一次,事情更為繁雜。
因為皇帝突然駕崩,還是被刺殺死的,長安城裡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再加上三個節度使在這件事情上意見嚴重不統一,所以長安城裡現在是暗流洶湧。
政事堂希望京兆府可以全力維持長安穩定。
這就需要齊宣這個京兆尹親自出麵,協調各方。
齊宣足足在政事堂待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從政事堂離開,離開的時候,已經是頭腦昏沉,渾渾噩噩。
這位一身紫衣的府君大人,行走在皇城之中,冷風一吹,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在皇城之中找到了京兆府的少尹,然後伸手從袖子裡取出幾張白紙,遞在了這個少尹手裡,沉聲道:“這是幾位相公交待的事情,其中一部分是京兆府能辦的,我都寫了下來,你們明天照著辦。”
曹鬆跟他說的那些事情,京兆府能辦的隻有一部分,而另外的那些部分,則是要靠他用朔方軍少將軍以及丹陽長公主之子的身份去辦。
這少尹雙手接了過來,低頭道:“屬下記著了,府尊。”
齊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好了,現在宮裡應該沒什麼事情了,要有事情也是禮部的事,通知京兆府的人,手上沒有事情的就可以回去歇息了。”
這個少尹恭敬低頭:“府尊您也在宮裡忙活了兩天了,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齊宣點了點頭:“知道了。”
說罷,他兩隻手攏在袖子裡,邁步離開了皇城,走到朱雀門門口,上了齊家的馬車。
駕車的下人看到滿臉疲憊的齊宣,輕聲問道:“少爺,回家麼?”
齊宣揉了揉自己有些脹痛的腦門,聲音沙啞:“去崇仁坊,越王府。”
下人愣了愣,然後點頭。
崇仁坊距離皇城很近,馬車離開了朱雀門之後,沒過多久就進了崇仁坊,來到了崇仁坊的越王府門口。
這個齊家的下人停好馬車之後,很麻溜的去越王府門口通報,沒過多久,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藩王,便親自迎了出來。
齊宣下了馬車,對著迎麵而來的林昭笑了笑:“越王殿下親自出迎,折煞下官了。”
兩個人之間,是有官職差距的,林昭撇開越王的爵位不提,即便是節度使的官職,也是正二品,而京兆尹則是三品官。
按正常來說,一個三品官上門拜訪林昭,林昭可見可不見,更不可能到門口迎接了。
林三郎伸手拉著齊宣的衣袖,引著他進了越王府:“齊兄說的什麼胡話?”
當初林昭初入長安城,還是一介白身,彼時的齊宣便待他極好,還邀請他去參加丹陽長公主的壽宴。
那時候兩個人,便是知交好友。
時至今日,雖然兩個人的地位都發生了變化,但是在林昭看來,他們兩個仍舊是太學的舍友,交心的朋友。
越王殿下親自迎接,把齊宣一路帶到了王府的客房,雙方落座之後,林昭咳嗽了一聲,開口道:“六娘她有身子,行動不方便,便不出來迎接齊兄了,齊兄不要見怪。”
齊宣低頭喝了口茶,看向林昭:“算算日子,弟妹再過不久就要生產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