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眯了眯眼睛,開口道:“我是不怕他們的。”
“至於如何說,那也很簡單。”
林三郎麵色平靜,開口道:“中宗皇帝是如何登基嗣位的,師叔應該比我清楚,當時的太子殿下雖無大功,亦無大過,突然暴斃也就算了,為何唯一逃出去的兒子李衷,也依舊被朝廷追殺了十年?”
說到這裡,林昭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到中宗皇帝這一係。”
“中宗皇帝一生功過,可以留待後人評說,但是大行皇帝即位之初,便丟失皇廷,讓整個大周北方幾乎儘數落入敵手,二百年大周的顏麵,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被丟的一乾二淨。”
“與此同時,不知道多少百姓,死於那場戰亂之中。”
林昭麵無表情。
“聖人無錯,因此沒有人敢提起這件事,隻當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但是皇帝錯了也是錯,我一直記在心裡。”
越王殿下緩緩開口:“我覺得,大行皇帝罪莫大焉,自他以下的李家人,都沒有資格在承繼帝位。”
齊師道眉頭抖了抖。
“即便如此,中宗皇帝也還有彆的兒子…”
“這便是個人傾向的問題了。”
林昭眯了眯眼睛,開口道:“中宗皇帝的兒子裡,我隻認得一個,他還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太好當皇帝,因此我才想選廢太子一係的後人登基。”
說到這裡,林昭頓了頓,開口道:“當年外祖因為這個孩子丟了性命,一家老小或者流放,或者充教坊司,如果三十年後,中宗皇帝一係因為這個孩子丟掉皇位…”
他看向齊師道,微笑道:“這一飲一啄,是不是妙?”
齊大將軍微微動容。
他沉默了許久,還是緩緩站了起來,開口道:“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林昭起身,把齊師道送到了政事堂的門口。
兩位節度使,一邊走路一邊說話。
林昭走在齊師道身後,靜靜的說道:“師叔,如果仍是中宗皇帝一係的李家人稱帝,那麼你我都在養虎,為了防止養虎為患,那平盧軍隻好一直留一部分在長安城裡,而如果……”
“如果李玄通登基,我便可以放心回到青州去,到時候長安,將再無一個平盧軍,你我都還政於朝,師叔以為如何?”
聽到林昭這句話,齊師道身子微震。
兩個人談了這麼久,一直到現在,林昭才開出了讓他心動的條件。
齊大將軍停下腳步,深呼吸了一口氣:“三郎…願意放棄長安?”
“我父母妻兒都在青州,本也沒有打算久留。”
林昭麵色平靜:“前番應對王甫,隻是防止河東軍小人得誌,也見不得太子這種惡毒之輩登基。”
林三郎神色誠懇,微笑道:“隻要大將軍與我通力合作,做成這件事之後,我便踏踏實實回青州了。”
事實上,這是林昭一早就設想好的事情。
他現在留在長安城,的確是一個任誰都繞不開的權臣,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即便齊師道現在心性大變,不顧一切的支持林昭登基,他們二人也會淪為眾矢之的,引起其他節度使圍攻。
現在的大周,藩鎮割據的局麵已經出現,這種局麵應該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誰出頭,誰就是第二個康東平,就連林昭也不例外。
而且,林某人也沒有什麼迫切當皇帝的需求。
回青州自由自在,比在長安勾心鬥角強的多了。
齊大將軍默默看向林昭,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這件事,我要回去細想想…”
“等幾日,再與三郎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