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朝廷裡的官員,每一個人的心中都非常茫然。
因為皇帝沒了,儲君也沒了。
現在大周既沒有皇帝,也沒有即位的新君,整個朝堂的所有事情,都是政事堂在處理,偏偏政事堂的首魁曹鬆再次告病不出,另外幾個相公又完全不表態,皇位就這麼詭異的空懸著。
隻有到了六部九卿這個級彆的朝堂大佬,心裡才明白,政事堂的相公們,在等待著那兩個占據長安的軍頭表態。
而後宮那邊,也很著急。
中宗皇帝的皇後早逝,現在宮裡主事的是大行皇帝李洵的皇後,因為還沒有新君,這位皇後娘娘至今不曾成為“太後”。
皇後的意思自然是想把自己那個十歲的兒子送上皇位,為此她先後約見了齊師道,丹陽大長公主,以及林昭,還有政事堂的幾位相公。
丹陽大長公主與政事堂的宰相們都給了她這個皇後麵子,但是兩個節度使都是推脫有事,不曾進宮麵見皇後。
就在皇城內外人心浮動的時候,兩位節度使終於再一次碰麵。
這一次,是在長安的歸雲樓。
齊大將軍先到,等林昭到的時候,這位大將軍默默起身,對著林昭拱手行禮:“越王爺。”
林昭也還禮道:“師叔客氣。”
兩個人相對而坐,林昭看向齊師道,笑著說道:“前些天我與師叔說的事情,師叔討論的如何了?”
齊師道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三郎既然叫我一聲師叔,那我也不說空話,這件事我回家之後,與長公主商量了整整兩天,她的意思是……”
“首先,要證明這個孩子的身份。”
“這個沒有問題。”
林昭開口道:“滎陽鄭家裡有一個老仆,可以說明他的來曆,另外他的身上,還有當年皇孫李衷的印信。”
當年李玄通的母親,便是帶著李衷的印信跪在鄭溫麵前求情,後來鄭溫幫了忙之後,又把這個印信交還了回去,這麼些年,一直被李玄通的師父收藏著。
林三郎開口道:“隻要找宗府一查,應該就可以驗明身份。”
說到這裡,林昭低眉道:“司宮台當年追殺皇孫李衷的時候,應該有關於他出生時間的記錄,比對一下,也是可以比對出來的。”
這個時代,不存在完全科學的認親方法,不管是滴血還是滴骨,都不太靠譜,唯一靠譜的法子是通過胎記,出生日期,出生時間來推斷。
但是李玄通父母早已經死在了那場變故之中,除了他父母,無人可以知道胎記之類的信息,因此隻能通過一些信物,以及出生日期來推斷。
關於這方麵,長安的李家宗府,有專業的人來做這個,李玄通是李家子孫貨真價實,林昭自然不怕宗府的人來查。
齊大將軍低頭,自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開口道:“除了自驗身份之外…”
他看向林昭,默然道:“長公主的意思是,如果三郎真想讓他做大周的天子,那麼就必須讓他過繼到大行皇帝膝下。”
聽到過繼這兩個字,林昭便開始皺眉了。
這個時代的過繼,意味著就是把兒子送給彆人,一般都是同輩兄弟之中有一個無子,兄弟們便會過繼一個兒子,給他傳承香火。
這種過繼,意味著在這個時代看來,你就不再是原來父母的兒子了。
司馬昭的兒子司馬攸,過繼給兄長司馬師之後,司馬昭便沒有把位置傳給他,便是生出了一些私心。
越王殿下皺眉道:“先前已經說好了,是因為大行皇帝一係,有大罪於國,因此廢黜,從宗室之中另擇新君,如果將他過繼給大行皇帝,何談廢黜?”
“若不廢黜…”
林昭低眉道:“若不廢黜,應該取大行皇帝嫡子即位,與他更沒有關係了。”
齊師道低眉道:“那就取大行皇帝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