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聽風猶豫了一下,道“應該會吧,您都這麼挑明了,她若是還試圖接近七公主,豈不是自討沒趣況且……”
蕭晏正在想事情,聞言隨口接道“況且什麼”
徐聽風咳了一聲,低聲道“屬下是覺得……這黎枝枝確實有點可憐。”
嗯蕭晏終於多了幾分關注,道怎麼個可憐法
徐聽風答道“您上次不是吩咐屬下去查一查她的來曆麼”
蕭晏想起來了,道“是有這回事,查到什麼了?”
徐聽風道“黎府雖說對外稱她是父母雙亡,前來京師投親,被收養的表小姐,但是屬下費了些功夫,打聽到的事實並非如此,黎枝枝確然是黎府的正經嫡出小姐,隻是當年她被一個接生婆抱走了,換成另一個孩子,就是方才那位,黎枝枝自小在鄉下長大,前不久才被黎府認了回去。”
說到這裡,徐聽風有些費解道∶“說來也是離奇,她回府之後,她親爹娘不肯為她正名,反而繼續捧著那位假冒的小姐,讓親生女兒做表小姐,這簡直聞所未聞,而且黎府上下口風都很緊,要不是屬下花了些手段和銀子,還真不一定能問出來。”
對於黎枝枝的身份,蕭晏之前就有過懷疑,如今總算得到了解釋,他麵上浮現幾分思索,涼涼一笑,道“人心如此,趨利避害,算不得什麼稀奇事。”
但見年輕的侍衛仍舊不解,蕭晏又道∶“就譬如你得了一匹馬駒,悉心飼養,盼著它長成千裡寶馬,能賣出個好價錢,可忽然有一日,有人告訴你,這匹馬不該是你的,另換了一匹有缺陷的馬,隻能賣出一貫錢,你答不答應?
徐聽風下意識想搖頭,但是硬生生忍住了,辯駁道∶“可這兒女怎麼能和馬一樣?天下父母心
父母心又如何蕭晏卻打斷了他,冷冷道難道父母心竟不是人心
他抬起眼,俊美的麵容上沒有半點表情,一雙鳳眸幽深漆黑,透著譏誚和寒涼的意味,如同薄薄的鋒刃,令人不自覺生出驚懼來,蕭晏淡聲道“人心之病,莫甚於一私,從來如此。”
……
黎枝枝回去的時候,黎夫人幾個還在原地等待,如今雖然是春日,天氣不太熱,但是架不住日頭確實大,曬得人眼花,還沒地方可坐,站了半天腿肚子都酸了。
待見黎枝枝出現,黎夫人麵上難得露出幾分鬆快和喜意,往她身後看了看,見無人跟隨,便問道“太子殿下召你去,可有什麼事情”
黎枝枝猶豫了一下,沒立即回答,黎夫人的表情便由鬆快轉為狐疑∶“還是說……你在哪裡得罪了太子殿下”
黎枝枝搖首,黎夫人心裡急得恨不得撬開她的嘴,疾聲厲色道∶“那是什麼事情,你倒是說話呀”
黎枝枝瑟縮了一下,露出幾分驚慌之色,一旁的黎行知開口,不滿地道“娘,你嚇著她了。”
黎枝枝這才小聲道“我之前和七公主有過兩麵之緣,太子殿下是找我問七公主的事情。
黎夫人鬆了一口氣,又麵露疑惑,忙問道∶“你和七公主有交情,為何不早”
黎枝枝心裡冷笑不已,麵上卻依舊無辜,道“夫人也沒問過呀。”
黎夫人∶……
這確是實話,自從黎枝枝被認回黎府,她鮮少過問她什麼事情,這會兒被指明了,即便是黎夫人也不免有些氣短,輕咳一聲,道∶“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你最好提前告知我,咱們也好有個準備。”
她說著,又想起彆的來,問道“那你是怎麼認識長公主的”
黎枝枝答道“也是因為七公主的緣故,長公主隻是順道請我喝一杯茶罷了。”
黎夫人不死心“長公主就沒說彆的了”
黎枝枝搖首沒有了。
黎夫人看她那副怯生生的木楞樣子,不免有些生厭,心裡篤定地想,必然是黎枝枝不夠討喜,嘴巴笨,否則怎麼樣也能給永寧長公主留個好印象,方才在遊春宴上,長公主除了進來時說那一句話以外,確實沒怎麼理會黎枝枝了,這樣好的機會,竟這麼生生給她錯過了。
黎夫人扼腕歎息之餘,心思又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若是有機會攀上長公主殿下,退一萬步,哪怕是那個癡癡傻傻的七公主……
黎夫人打著算盤,她的心思幾乎寫在了臉上,卻聽黎枝枝道∶“方才太子殿下召見我,他說……”
黎夫人急忙追問道“殿下說了什麼”
黎枝枝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充滿希冀的神色,賣了一會關子,才慢吞吞地道“殿下說,讓我以後不要想著高攀七公主了,若叫他知道,定不輕饒。”
黎夫人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住了,那一刻簡直堪稱精彩,黎枝枝甚至能聽見她心裡的算盤珠子劈啪落了一地,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