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了歪頭,眉眼微彎如新月,唇角上揚,聲音輕飄飄地道:“姐姐懂得怎麼服侍人麼?”
海棠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輕輕啊了一聲,她吃驚地張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看黎素晚,又看看黎枝枝,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意思。
黎素晚今晚自然是不可能帶人過來,讓那些平日裡伺候她的下人,看著她去服侍黎枝枝,那還不如乾脆殺了她算了!
偏偏這時候,還有另外兩個丫環正好奇地盯著她瞧,仿佛看好戲一般,黎素晚隻覺得難堪無比,清秀的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惱恨地嗬斥道:“都滾出去!”
海棠縮了縮脖子,輕聲道:“小小姐,婆婆說讓後廚給您做了甜湯,奴婢去瞧瞧。”
玉蘭卻是有心想留下來看好戲,然而對上黎枝枝的目光,她還是很乖覺地退下了,黎枝枝倒不是擔心彆的,隻不過玉蘭和海棠畢竟是下人,若是惹得黎素晚惱羞成怒,懷恨在心,改天尋她們的麻煩,反倒不好了。
等隻剩下她們二人,黎枝枝側過身子,對黎素晚盈盈一笑:“晚兒姐姐請。”
若不是黎素晚知道她本性多麼惡劣,還以為這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呢,她看著那敞開的門,用力咬住下唇,踏進屋子裡。
疏月齋很小,屋子也顯得頗為狹窄,要什麼沒什麼,隻有桌幾上放著一個白瓷細頸美人瓶,裡麵插著幾朵梔子花,寒酸又簡陋,和她的紫藤苑根本不能相提並論,黎素晚心中總算感覺到了幾分安慰。
黎枝枝在榻邊坐下,望著她,笑著催促道:“還愣著做什麼呀?晚兒姐姐,你該乾活了。”
黎素晚轉過頭,滿心的不情願,沒好氣道:“要我做什麼?”
黎枝枝微微挑眉,故作思量後才道:“我要準備就寢了,勞煩姐姐替我洗腳吧。”
黎素晚的臉一下子就綠了,不可置信道:“你要我,替你洗腳?黎枝枝,你不要太過分了!”
“啊呀,”黎枝枝萬分不解地道:“怎麼會過分呢?難道晚兒姐姐每天就寢之前不洗腳的麼?”
黎素晚當然要洗,不僅如此,她洗腳的時候要兩個婢女服侍,一個搓腳,一個捶腿,可她萬萬沒想到,黎枝枝竟會讓她做如此屈辱的事情,她本以為頂多是服侍她更衣,或者是梳頭,她甚至還想過趁機拽黎枝枝的頭發,偷偷報複她,叫她再也不敢那般得意。
可現在是要她洗腳,黎素晚怎麼可能答應?她氣得漲紅了臉,怒道:“不可能!我要去告訴爹爹和娘親,你在故意刁難我!”
她說著扭身要走,黎枝枝卻半點也不著急,隻笑眯眯地道:“晚兒姐姐,你可想好了,今天要是敢踏出這個門,可就彆想著長公主殿下為你上簪了哦。”
這一句就仿佛戳中了黎素晚的死穴,她猛地住了步子,回過身驚疑不定地看過來,黎枝枝倚在榻邊,笑道:“姐姐還不知道吧?長公主之所以答應為你上簪,那是看在我的麵子上。”
“不可能!”黎素晚麵露驚色,搖首道:“娘說是她求得長公主答應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黎枝枝一哂:“你若是不信,儘可以去問一問你的好娘親麼?你看她會如何回你。”
黎素晚忽然想起這幾日,黎夫人對黎枝枝的態度轉變之大,心裡將信將疑,道:“我要去問娘。”
黎枝枝一手支著下巴,笑得眉眼微彎,頰邊梨渦隱現,道:“姐姐聽不懂麼?我說了,你今日若是踏出這道門,上簪的事情可就泡湯了。”
她說著,故作苦惱地蹙起眉尖兒,道:“我也不想這麼對姐姐的,隻是——”
黎素晚氣得手都要發抖了,怒道:“黎枝枝,你在故意為難我!”
“你才知道啊?”黎枝枝忽地撲哧笑起來,眉眼粲然,色如春花,她雖然是坐著的,姿態卻閒適愜意,透著一種近乎俯視的輕蔑,輕飄飄道:“怎麼叫為難呢?姐姐,我是在折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