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對方那麵上的笑意,蕭嫚就覺得惡心無比,心中厭煩,可這裡是公主府,她必須收斂,故而隻能扯了扯唇角,婉拒道:“不必了,我不渴。”
寧王妃熱絡地勸道:“這茶是郡主親手所泡的,味道很是不錯,也請王妃坐下來試一試。”
晟王妃便拉了女兒一把,向她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也坐下來,一起喝茶。
婢女分好茶,蕭嫚隻略微沾了唇,便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地道:“想不到郡主竟有這般手藝,連王妃和世子殿下都能討好,對你讚不絕口呢。”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滿腔的酸妒,話裡都帶著刺兒,蕭汶看過來一眼,眉頭皺起,黎枝枝卻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隻微微一笑,道:“縣主覺得這茶如何?”
蕭嫚嘴唇動了動,想譏諷幾句,但又看了看寧王妃和蕭汶,到底是把話頭咽下去,咬著牙道:“好茶。”
黎枝枝便又替她分了一杯,笑吟吟道:“那縣主就多喝點,上好的明前龍井,宮中禦賜的呢。”
……
卻說前廳,建昌侯夫人起初是在和旁人閒聊喝茶,聽說有人起了爭執,一時間還沒可能與他有什麼交集,她心思電轉間,便知道自己方才露了些許端倪,被對方察覺到了,不由暗自心驚,麵上卻故作靦腆,怯生生答道:“恐怕沒有,隻是我早就聽聞世子殿下一表人才,龍章鳳姿,心中頗為崇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頓生自慚形穢之感,若有失禮之處,還請世子見諒。”
是個人都喜歡聽好話,更何況她還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起來十二萬分的誠懇,仿佛發自真心實意一般,蕭汶也接受了這個解釋,不由想起傳言中黎枝枝的來曆身世,如她那般微賤出身,在自己這樣的天之驕子麵前,會覺得自卑也算正常。
蕭汶微微笑了笑,寬慰道:“你如今能受封郡主,自有你的過人之處,倒也不必過於自輕了。”
黎枝枝麵露赧然,道:“是,隻不過我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往後要請世子殿下多多關照。”了救星一般,連忙圍過來,紛紛叫道:“侯夫人!”
“侯夫人您看看您家這位小公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夫人,令郎著實不像話,我們幾個正在閒談,他卻無事生非,去搖梅子樹,您看看,您看看我們這身上的梅子……”
那位夫人扯起衣襟給建昌侯夫人看,六月多的梅子都熟透了,隨手一碰就滲出深紫色的汁液,更何況是從樹上砸下來的?那幾位夫人的襟口上和衣衫上都沾了梅子汁,就連額頭和臉上都有,形容狼狽不堪。
建昌侯夫人怒火中燒,惡狠狠地剜了裴言川一眼,意思是你回去給我等著!
她麵上又陪著笑,對那三位夫人道:“諸位見諒,小子無狀,不懂禮數……”
正在這時,一個略顯威嚴的女子的聲音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向聲音來處,人群分開,一眾仆婦簇擁著長公主緩緩行來,驚動主人家了,侯夫人心裡暗自叫糟,恨不得一巴掌把那孽子拍進地裡去算了。
不然就地掐死,給這幾位夫人和長公主賠罪。
誰料長公主一出現,那幾個鬨得正厲害的夫人竟一齊偃旗息鼓,甚至有一個乾笑道:“沒什麼,隻是小事罷了,想不到竟驚動了長公主殿下。”
人群中有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開口道:“哎,王夫人,方才您可不是這樣說的,非要揪著這位裴小公子給您道歉賠不是呢。”
旁邊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如今長公主殿下出來了,正好給王夫人幾位主持公道,您隻管大膽地說。”
那王夫人表情尷尬,甚至帶著幾分慌亂,竟是有些下不來台了,她死活不肯開口,建昌侯夫人的心中登時起了狐疑,她想起方才裴言川說的話,低聲問兒子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裴言川低垂著頭,嘴唇動了動,卻又猶豫了,正在這時,長公主沉聲道:“今天原是公主府有喜事,本宮的女兒受封郡主之位,故而設宴邀請諸位前來,不想竟出了這等鬨劇,幾位若是不給本宮一個交代的話,這傳出去,旁人還以為公主府是任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聽聞此言,建昌侯夫人不禁急了,用力擰了裴言川一把,氣道:“你倒是說啊,平常鬨得歡,現在又成了鋸嘴葫蘆了,你方才說,這幾位夫人在道彆人的是非,究竟是什麼意思?”
裴言川被她擰得痛嘶,一張俊臉都要扭曲了,片刻後才道:“她們……她們在議論黎姑娘。”
那幾位夫人都麵露不安,低垂下頭去,裴言川繼續道:“她們說,黎姑娘認了長公主做義母之後,就看不起養父母了,連今天來賀喜的都沒有黎府人,說她不孝順,還說之前聖旨都沒下,黎姑娘就跟黎府斷絕了關係……”
這話一出,長公主的臉登時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