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妃便拉了女兒一把,向她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也坐下來,一起喝茶。
婢女分好茶,蕭嫚隻略微沾了唇,便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地道:“想不到郡主竟有這般手藝,連王妃和世子殿下都能討好,對你讚不絕口呢。”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滿腔的酸妒,話裡都帶著刺兒,蕭汶看過來一眼,眉頭皺起,黎枝枝卻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隻微微一笑,道:“縣主覺得這茶如何?”
蕭嫚嘴唇動了動,想譏諷幾句,但又看了看寧王妃和蕭汶,到底是把話頭咽下去,咬著牙道:“好茶。”
黎枝枝便又替她分了一杯,笑吟吟道:“那縣主就多喝點,上好的明前龍井,宮中禦賜的呢。”
……
卻說前廳,建昌侯夫人起初是在和旁人閒聊喝茶,聽說有人起了爭執,一時間還沒想到裴言川身上去,隻麵露訝異道:“這可是公主府,怎麼能在這裡生了齟齬?未免太不看場合了罷?”
誰料一盞茶還沒喝完,便聽見有人道:“侯夫人,是你家那個小兒子,和江夫人、王夫人吵起來了。”
乍聞此言,建昌侯夫人隻覺得眼前一黑,茶盞都險些沒拿穩,急急忙忙地站起來,道:“在哪裡?”
“就在外邊呢。”
侯夫人三兩步出了花廳,便聽見了嘈雜人聲,其中吵得最厲害的那個聲音,果然是她那不省心的小兒子,旁邊還圍著一圈人,侯夫人連忙擠過去,便聽見裴言川大聲道:“你們在這裡編排些什麼話?議論彆人的是非,真不要臉麵!”
侯夫人恨不得捂住他那張嘴,當即深吸一口氣,怒喝道:“裴言川!你給我住口!”
那幾個夫人正爭得臉紅脖子粗,見了她,如見了救星一般,連忙圍過來,紛紛叫道:“侯夫人!”
“侯夫人您看看您家這位小公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夫人,令郎著實不像話,我們幾個正在閒談,他卻無事生非,去搖梅子樹,您看看,您看看我們這身上的梅子……”
那位夫人扯起衣襟給建昌侯夫人看,六月多的梅子都熟透了,隨手一碰就滲出深紫色的汁液,更何況是從樹上砸下來的?那幾位夫人的襟口上和衣衫上都沾了梅子汁,就連額頭和臉上都有,形容狼狽不堪。
建昌侯夫人怒火中燒,惡狠狠地剜了裴言川一眼,意思是你回去給我等著!
她麵上又陪著笑,對那三位夫人道:“諸位見諒,小子無狀,不懂禮數……”
正在這時,一個略顯威嚴的女子的聲音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向聲音來處,人群分開,一眾仆婦簇擁著長公主緩緩行來,驚動主人家了,侯夫人心裡暗自叫糟,恨不得一巴掌把那孽子拍進地裡去算了。
不然就地掐死,給這幾位夫人和長公主賠罪。
誰料長公主一出現,那幾個鬨得正厲害的夫人竟一齊偃旗息鼓,甚至有一個乾笑道:“沒什麼,隻是小事罷了,想不到竟驚動了長公主殿下。”
人群中有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開口道:“哎,王夫人,方才您可不是這樣說的,非要揪著這位裴小公子給您道歉賠不是呢。”
旁邊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如今長公主殿下出來了,正好給王夫人幾位主持公道,您隻管大膽地說。”
那王夫人表情尷尬,甚至帶著幾分慌亂,竟是有些下不來台了,她死活不肯開口,建昌侯夫人的心中登時起了狐疑,她想起方才裴言川說的話,低聲問兒子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裴言川低垂著頭,嘴唇動了動,卻又猶豫了,正在這時,長公主沉聲道:“今天原是公主府有喜事,本宮的女兒受封郡主之位,故而設宴邀請諸位前來,不想竟出了這等鬨劇,幾位若是不給本宮一個交代的話,這傳出去,旁人還以為公主府是任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聽聞此言,建昌侯夫人不禁急了,用力擰了裴言川一把,氣道:“你倒是說啊,平常鬨得歡,現在又成了鋸嘴葫蘆了,你方才說,這幾位夫人在道彆人的是非,究竟是什麼意思?”
裴言川被她擰得痛嘶,一張
俊臉都要扭曲了,片刻後才道:“她們……她們在議論黎姑娘。”
那幾位夫人都麵露不安,低垂下頭去,裴言川繼續道:“她們說,黎姑娘認了長公主做義母之後,就看不起養父母了,連今天來賀喜的都沒有黎府人,說她不孝順,還說之前聖旨都沒下,黎姑娘就跟黎府斷絕了關係……”
這話一出,長公主的臉登時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