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拱了拱手,神色誌得意滿,自以為瀟灑風流,黎素晚心中有些著慌,暗暗咒罵他,兀自低埋著頭,用帕子遮了臉,試圖往人群中藏去。
誰知這時,她被人絆了一下,腳下踉蹌,險些跌倒,好在有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黎素晚的身子驟然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聽得那人聲音帶笑,道:“哎,真是巧啊,晚兒姐姐,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竟在這裡遇到你了。”
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黎素晚隻覺得脊背發涼,一股寒意自心底騰升而起,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纏住了脖子,有一瞬間她甚至忘記了如何呼吸。
黎枝枝。
她怎麼會在這裡?
宋淩雲也聞聲看過來,待發現黎枝枝身側的蘇棠語時,他的神色一怔,緊接著,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起來,急忙走過來,試圖去拉蘇棠語的手,佯作若無其事道:“阿語你——”
話未說完,他劈臉就挨了一耳光,十分響亮,引得圍觀眾人紛紛側目,麵露驚色,而蘇棠語紅著眼,緊咬下唇,死死盯著他,因為太過憤怒的緣故,她的手都開始不可遏製地顫抖起來。
宋淩雲半張著嘴,好一會才醒過神來,又急又怒,要去抓蘇棠語的手腕,叫她躲開了,反手又是一巴掌,尖叫起來:“來人啊!有登徒子!”
這話一出,方才那幾個見義勇為的青年漢子又從人群中冒出來,七手八腳抓住了宋淩雲,將其再次按倒在地,一人正義凜然地嗬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還有沒有王法了?”
“就是,瞧著樣貌堂堂,還是個讀書人,真是斯文敗類!”
眾人皆是唾罵不休,宋淩雲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還挨了兩腳,不由痛呼,連連叫道:“誤會,都是誤會,我和她原是認得的!”
隻可惜無人相信,還有人嘲笑他:“恬不知恥的東西,人家姑娘都罵你是登徒子了,何來誤會?”
“阿語,阿語!”宋淩雲沒奈何,又去叫蘇棠語,求道:“你快告訴他們,我們是認識的,我不是登徒子。”
蘇棠語無動於衷,隻轉過頭去,看向黎素晚,目光落在她的腰間,那裡掛著一枚白玉同心佩,熟悉得刺目。
算上江紫萸那一塊,這已經是第三塊了,真是可笑,她還記得這個人送她玉佩時說過的話,如今想起來隻覺得作嘔。
蘇棠語冷冷地看著宋淩雲,他被人按在地上,一頭一臉都是塵土,頭上的玉冠都歪了,顫巍巍地幾乎要掉下來,狼狽不堪,再不複往日的斯文俊雅,他的臉上甚至還沾著一抹鮮豔的口脂,看起來滑稽可笑,蘇棠語有些驚異,她從前怎麼會覺得這個人很好,想要與他共度一生?
她的眼睛是被泥糊住了麼?
就在今天之前,她心裡還對這個人抱了幾許期望,畢竟她當初聽見的隻是江紫萸的一麵之詞,人有可能說謊,送玉佩也可能是種種巧合,或者其中還有彆的原因……
可這一切都在方才被打破了,蘇棠語不得不承認,她從前就是瞎了眼,才喜歡上這麼一個人渣。
她彆開眼,怕自己再多看片刻就會吐出來,宋淩雲還在叫她,一迭聲阿語,他每叫一聲,蘇棠語心中的怒意就高漲一尺,她擔心自己在這麼多人麵前失態,轉身就跑了。
蘇家隨行的侍從連忙追上去,按住宋淩雲的人問道:“那這廝怎麼辦?就這麼放了?”
黎枝枝對人群裡的徐聽風使了一個眼色,他立即道:“既然此人是登徒子,不如捆了他,扔到縣衙門口去。”
這提議贏得眾人一致讚同,街邊正好有一賣豬肉的屠夫,有人向他借了捆豬的草繩,把宋淩雲綁起來,不顧他的掙紮辯解,一路推搡著往縣衙去了。
那碧海樓的掌櫃和夥計看了半天熱鬨,等人群散了,忽然想起一樁要緊事,脫口驚叫道:“那廝的酒飯錢還沒付!嗐!這吃霸王
餐的下流胚子!”
他一邊叫著,一邊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
黎枝枝撲哧笑了起來,黎素晚聽得心驚膽戰,恨不得逃開一些,可黎枝枝拉著她的手腕,一時間竟無法掙脫,聽她輕聲細語問道:“晚兒姐姐,你和宋表哥在酒樓裡做什麼啊?好玩嗎?”
黎素晚羞憤不已,惱恨道:“與你何乾?!”
黎枝枝忽而笑了,道:“隻是關心一下罷了,姐姐何必動怒,說起來,好久不見宋表哥了,還真有些想念他呢。”
聽了這話,黎素晚定了定神,冷笑著嘲道:“你死心吧,宋表哥是不會喜歡你的。”
黎枝枝麵上露出幾分黯然之色,很快又佯作無所謂的模樣,道:“沒關係,我願意等。”
一旁的徐聽風忽然抬起頭,驚疑不定地看了過來。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