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你的錯,”一直沒說話的蕭晏冷聲道:“你若真的誠心悔過,就不會在我們麵前耍這種心機了,你方才這一跪,不過是想博取旁人的憐憫,她若不原諒你,傳出去,便是枝枝為人小氣,不知內情的人隻會覺得她過分了,說到底,你還是在借機欺負她。”
蕭嫚臉色陡然一白,蕭晏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像是看穿了她那點心思,語氣淡淡地諷道:“連阿央都不會被這種把戲騙到了。”
蕭嫚神色微僵,空氣變得莫名尷尬和靜默,黎枝枝欣賞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從蕭晏身側探出頭,輕聲道:“我之前說過了,我從沒在意過那些話,縣主說的畢竟是事實……”
蕭晏皺起眉,道:“什麼事實?你如今是皇上禦筆親封的郡主,聖旨昭告了天下,誰敢辱你?”
聽了這話,蕭嫚的臉色更白了,旁邊的晟王妃麵上也露出不安:“是,是嫚兒不對,太子殿下息怒。”
“好了,”最後是長公主打了圓場,她的表情依舊是溫和的,卻沒什麼笑意,隻略略加重了語氣,對蕭嫚道:“老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往後不要再犯就是了,枝枝的性子善良單純,不會怪罪你的,你也彆總惦記著這些事,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話到這裡,這件事算是揭過去了,晟王妃仿佛大鬆一口氣,忙不迭帶著蕭嫚告了辭,臨走前,蕭嫚忽然張了張口,對黎枝枝道:“你……你最好小心黎素晚。”
黎枝枝微微挑眉,表情疑惑:“為何?”
“她似乎很嫉恨你,之前一直同我說你的壞話,前不久還來找過我,求我幫忙對付你,”蕭嫚又立即道:“不過我已經拒絕了,你放心便是。”
她強調道:“其實在看清楚她的真麵目之後,我早已與她絕交了,不會再有任何往來。”有些哆嗦,怒斥道:“我平日裡是如何教你的,你怎能說出這種刻薄難聽的話?自大傲慢,不知禮數!”
說著舉手還欲打,長公主見狀,到底還是攔住了她,道:“罷了,王妃不要動怒。”
晟王妃氣得心口不住起伏,斥道:“還不快給郡主賠禮道歉?!”
蕭嫚這才轉過身,看向黎枝枝,她的雙目微微泛紅,臉頰上印著的巴掌印清晰可見,倒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可憐了,她與黎枝枝對視片刻,忽然跪了下去!
“是我的錯,請郡主恕罪。”
這下不止長公主,就連黎枝枝也麵露幾分驚愕,她萬萬沒想到,為了演這一場戲,蕭嫚竟能做到這個地步!
好在蕭晏眼疾手快,立即把黎枝枝拉了過去,讓她避開了這一跪。
與此同時,黎枝枝的心中也升起幾許寒意,這人也太能忍得到處都是,婢女嚇得跪在旁邊,不住磕頭:“奴婢該死!”
蕭嫚滿麵怒意,又狠狠踢了她一腳,直把她踢得撞在車壁上,發出好大一聲,破口罵道:“笨手笨腳的,你能乾點什麼?這雙手沒用就砍了算了!”
晟王妃坐在一旁,不安地看著女兒,輕聲勸道:“你彆氣了,不然娘幫你——”
“你也沒用!”蕭嫚紅著一雙眼,怒氣衝衝地衝她吼道:“你要是有用,我用得著受這一份折辱?!”
晟王妃愣愣地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敢辯駁,隻呐呐道:“是,是,娘方才手重了,對不住……”
過了好一會兒,蕭嫚像是終於冷靜下來了,道:“不關你事,是我讓你打的,你要是打得不重,長公主不會輕輕放過的。”
晟王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臉上的指印,有些心疼地道:“你何必今天去自討這個苦頭吃呢?咱們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沒必要去巴著她公主府……”
“熬過來了?”蕭嫚瞪她一眼,譏諷道:“你是熬過來了,難道我下半輩子也要接著熬?我可沒你那麼好命,有個女兒幫著打點上下,衣食無憂,難不成我真的要嫁給那些低賤的商戶子?”
晟王妃當即呐呐,不敢再言語,蕭嫚吸了一口氣,平穩心緒,道:“我今天看長公主和黎枝枝的反應,她們似乎還不知道那幅畫的事情,這麼說來,宮裡那位肯定也不知道,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晟王妃臉色微白,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嫚兒,要是事發,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還用你說?”蕭嫚橫了她一眼,道:“總之,這件事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否則,早晚要出事。”
想起那幅畫的事情,蕭嫚心裡就窩火,她當時壯著膽子冒名頂替,什麼賞賜都沒撈著就算了,最後反而落了一個欺君的罪名,這兩個字就如一把刀,高懸頭頂,不知何時會落下來。
每每思及此處,蕭嫚都不得安眠,故而今天去公主府拜訪,演了這麼一出,試探長公主和黎枝枝的態度,幸好,她們似乎完全不知情,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