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的眉頭緊緊皺著,轉頭看向她,十分不悅地道:“他對你動手動腳,這種毫無禮數的登徒子,你還為他說話?”
誰知黎枝枝卻麵露訝異,道:“不要緊啊。”
“不要緊?”那雙鳳眸更冷了,蕭晏的聲音也變得冷森森,逼問道:“他輕薄了你,倘若這都不要緊,那什麼是要緊的?”
“可是……”黎枝枝眨了眨眼,有些遲疑地道:“可她是珺姐姐啊。”
蕭晏愣了一下,他方才沒細看,隻知道這是個男人,聽了黎枝枝的話,才分神去看那“登徒子”的容貌,果然是楊珺,她麵上帶著幾分笑意和驚詫,解釋道:“太子殿下,您誤會了。”
本以為對方會就此放開她,再不濟也會露出幾分尷尬來,誰成想蕭晏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眼神冷得像是要凍死人,道:“孤沒有誤會,不拘男女,未經人同意便動手動腳,就是冒犯輕薄,雖然你是南疆人,可如今來了我們大衍,就要懂大衍的禮節。”說完這話,他才終於放開了楊珺的手,楊珺揉著腕子,低頭一看,隻見上麵一個通紅的五指印,邊緣都泛起些青淤了,可見太子殿下剛剛確實是怒極了。
楊珺在心中嘖了一聲,這位太子殿下的醋勁兒可真大,比那兩個人要厲害多了。
黎枝枝看向蕭晏,問道:“太子哥哥怎麼來了?”
蕭晏心情正不佳,自是不肯承認自己是為黎枝枝而來的,隻冷著臉道:“我來找阿央。”
“哦,”黎枝枝麵露恍然,轉頭對不遠處的蕭如樂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蕭如樂玩得正開心,一頭一臉都是汗,看見蕭晏,隻以為他是來揪自己回去的,麵上的笑意立即垮了下來,如喪考妣。
於是蕭晏的心情更差了,卻又不能發作,隻強自忍著,一張俊臉黑得嚇人,楊慎和蘇棠語都有些惴惴不安,行過禮就在旁邊杵著,也不敢開腔。
氣氛有些微的凝滯,黎枝枝眸子一轉,笑問道:“太子哥哥會放風箏麼?”
蕭晏見她和自己說話,臉色就緩和了幾分,猶豫片刻,才道:“從前玩過。”
“正好,”黎枝枝把一個風箏交給他,笑盈盈地道:“我總是放不起來,太子哥哥能幫我嗎?”
蕭晏拿著那個風箏,自然沒有拒絕,淡淡道:“這有何難?”
然後一行人就在亭子裡,看著不遠處的太子殿下放風箏,他的動作生疏,還帶著幾分笨拙的意味,蕭如樂在旁邊大呼小叫地指揮他,一會兒這,一會兒那,蕭晏煩不勝煩,低聲嗬斥她閉嘴。
黎枝枝一手支著下巴,一邊吃著鬆子糖,清風徐徐吹來,她微微眯起眼來,像一隻慵懶的貓兒,楊珺稍稍傾身,向她小聲咬耳朵:“堂堂太子,因為你一句話就開始放風箏,這還不叫喜歡麼?”
黎枝枝撲哧笑了,看她一眼,明眸澄澈,眼波清亮如水,透著點近乎天真的媚意,她笑眯眯地道:“珺姐姐應該是誤會了,太子哥哥是把我當妹妹看的,倘若阿央求他放風箏,他一定也會答應,這和喜歡不喜歡可沒有關係。”
“不可能,”楊珺滿臉不信,指著自己的眼睛,道:“絕對不可能,我從沒看走過眼,你等著,我再想想彆的法子。”
……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去,才一晃眼,京師便入了秋,天氣終於沒之前那般熱了,府裡頭的冰盆和七葉扇都撤了下去,要等到明年夏天才會拿出來用了。
這一日,黎枝枝正在和長公主說話,有下人從外麵進來,捧著一份帖子,恭敬道:“寧王府派人送了帖子來,是給小姐的。”
“寧王府?”
長公主和黎枝枝都有些意外,兩人對視一眼,長公主笑道:“莫不是寧王妃請你去喝茶?她上次來咱們府裡赴宴,你為她泡過一回茶,她念念不忘,逢人就誇,前陣子還跟我說,要請你去王府呢。”
聽聞此言,黎枝枝便接過帖子,略略瀏覽一遍,秀眉輕挑,搖首道:“不是王妃娘娘的帖子。”
長公主有些訝異,問道:“那是誰寫的?”
“是世子的帖子,”黎枝枝將帖子遞給她看,道:“世子要籌辦一次雅集,請我前去參與。”
長公主細細一看,笑道:“早聽說世子頗具才華,腹藏萬卷書,還時常與一些文人雅士聚在一起,吟詠詩文,明園的先生們大多都去過他的雅集,沒想到他竟會給你發帖子。”
長公主頗為欣悅,道:“既如此,你去玩一玩,開開眼界也好。”
黎枝枝順從地答應下來,她看著那張帖子上的字,麵上笑意愈甚,無他,這一場雅集主要是詩畫,去的人都要吟詩,還要帶上一副自作的畫,屆時要互相賞鑒品評。
吟詩倒沒什麼稀奇的,但是這自作的畫,就有些妙了。
黎枝枝回了書房,找出她之前作的那一幅畫出來,端詳了片刻,才交給婢女,叮囑道:“把這幅畫送去裝裱,要儘快。”
她頓了頓,又強調道:“記著,送去東市的墨香齋,他們家工匠師傅的手藝最佳。”
“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