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咽了咽唾沫,乾巴巴地道:“是……”
事已至此,圍觀眾人都覺得真相大白了,原來藥是宋淩雲自己下的,難怪這小廝一直吞吞吐吐,不肯直言。
有人忍不住唾道:“害人不成反害己,真是活該啊!”
“就是!”
“大概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宋夫人也沒想到真相竟是這般荒謬,整個人都木了,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長公主的神色卻是變得愈發冷肅,沉聲問蕭嫚:“黎素晚人呢?”
蕭嫚麵露躊躇,道:“她從方才起就不見了,大概是得知宋淩雲已死,便立刻逃了。”
黎枝枝從始至終都未發一言,隻是冷淡地看著她,蕭嫚似有所覺,抬眼看過來,輕聲慢語道:“好在郡主安然無恙,實在是大幸啊。”
聞言,黎枝枝微微一笑,道:“承蒙縣主惦念,我好得很。”
蕭嫚直視她:“希望郡主的運氣一直這麼好,次次都能化險為夷。”
黎枝枝唇邊笑意不散:“那就借縣主吉言了。”
不遠處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鬨劇即將收場的時候,官府的衙役們終於姍姍來遲了。
長公主帶著黎枝枝乘車回公主府,一路上她的表情都是嚴肅而凝重的,緊緊抓著黎枝枝的手不肯放開,道:“我真不敢想,你當時去了會如何……”
黎枝枝連忙回握住她,安撫道:“沒關係,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您不要太擔心。”
長公主卻依舊憂心忡忡,道:“也不知那黎素晚逃去哪裡了,她竟懷著這般惡毒心思,不過你放心,我已下令讓人去嚴查了,儘快將她抓回來,還有咱們府裡,也要讓人再篩查一遍,以防有心懷鬼胎之徒。”
“我覺得……”
長公主看向她:“怎麼?”
黎枝枝搖首,道:“我覺得咱們可能再也找不到她了。”
……
晟王府。
幾名婢女正在廊下輕聲交談,但見前方有一行人過來,她們立即噤了聲,各個垂手而立,恭敬喚道:“縣主。”
蕭嫚並不看她們,徑自入了書房,吩咐道:“把何管事叫來。”
不多時,一個身著青衣的管事進來了,拱了拱手:“縣主,您叫小人?”
蕭嫚從書案上拿起一本冊子,道:“人呢?”
管事答道:“已經關起來了,在後園,就是一直鬨著要見您。”
蕭嫚頭也不抬,淡聲道:“處理掉吧。”
“是。”
蕭嫚想了想,又有些謹慎地道:“不要在府裡,把人帶出去。”
語氣輕描淡寫,就仿佛她說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貓兒狗兒似的,縱然是追隨她多年的何管事,也覺得心中發寒,愈發恭順,道:“小人明白。”
他頓了頓,輕聲稟道:“劉伶先生說,畫已作好了,您要看看嗎?”
“作好了?”蕭嫚眉頭輕挑,將冊子放下了:“帶他過來。”
下人去了,片刻之後複返,帶著一個中年男人,作文士打扮,懷裡抱著一個卷軸,進來就向蕭嫚行禮:“見過縣主。”
蕭嫚麵上有了些笑意,道:“聽說先生的畫已經作好了。”
“是,您請看,”劉伶連忙上前,把懷中的卷軸放在書案上,緩緩展開,一幅雪景圖出現在幾人麵前,他口中解釋道:“我琢磨了數日,遵照縣主的吩咐,這一筆一畫,都是參照著您給的那一幅圖演變而來的。”
蕭嫚雙目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那雪景圖,伸手輕輕撫過,再三仔細端詳,有些不放心地詢問道:“不會有什麼問題?”
“絕對不會,”劉伶斬釘截鐵地道:“您仔細看,這些線條,這風格,
與那幅圖如出一轍,恐怕作畫者本人來,都看不出什麼區彆,小人作畫多年,摹過的圖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以假亂真,從未被識破過。”
蕭嫚看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麼問題,這才緩緩頷首,笑道:“這段時間辛苦先生了。”
劉伶在旁邊搓著手,嘿然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縣主您滿意就好。”
蕭嫚取出一錠黃金來,親自放在他手中,道:“微薄酬勞,不成敬意。”
劉伶喜笑顏開,接了黃金,高興道:“下次若還有這樣的好差事,縣主儘管吩咐便是。”
待他一走,何管事看向蕭嫚:“主子,要把他也……”
“再等等吧,”蕭嫚的目光仍舊落在那一幅雪景圖上,雙眼微微發亮:“他若是聽話,就先留著,往後或許還有用,你找人把他看緊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