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過後,天氣格外晴朗,夕陽已經西下,水麵上印下長長的餘輝,橙紅好看,一縷縷紅色在蕩漾的水波中輕輕描摹著那粼粼的水紋,美得迷了人眼。
離兒欣賞著美麗的晚景,心情感到從未有過的舒暢,這是一個安寧的小漁村,生活很愜意,當然,如果沒有岸邊偶爾投來的幾道打量的目光就更好了。離兒本是看著遠處的岱山青樹、碧波河水,視線逐漸移向側麵的漁家小屋,一排排的房屋略顯簡陋,零散地分布在各處,有一兩家挨著的,關係看似較好,幾個外出的婦人瞅見離兒幾人不禁開始嘟囔個什麼,離兒側過身,不想看彆人打量的視線,隻是無聊地看著尤二疤撐船時那船槳蕩出的一圈圈好看的波紋。
“閨女,咋了?是不是腳上還疼?”坐在二疤原來所在的位置上,李大田見自家閨女有些鬱鬱寡歡,不由擔憂問道。
離兒回過神,連忙搖搖頭,小嘴一勾,笑道:“阿爹說啥呢,離兒現在心情好得很,正想著回去給阿爹阿娘做頓好吃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沒人看見搖船的尤二疤目光時不時地打在離兒身上,眼裡閃著晶亮的光,逐漸變得灼熱。
三人剛到家門口,離兒便見阿娘牽著小包子站在岸邊,臉上儘是擔憂,似是看到幾人逐漸靠近的身影,阿娘這才舒展了眉頭,小包子也在一旁蹦跳了幾下。
“老頭子,閨女,你們可算回來了!我正發愁要不要托村裡的小田把家裡的蓑衣送……”劉氏一句話還未說完,便看見離兒身上披著的蓑衣和頭上的鬥笠,可那件蓑衣明顯不是自家的,正欲詢問,剛好對上尤二疤側過來的臉。劉氏算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那兩道疤,不由低呼一聲,小包子也趕緊躲在劉氏的身後。
尤二疤見狀,有些尷尬地轉過臉,目光快速掠過離兒的臉,然後對一旁的李大田道:“李老爹,天色不早,二疤就先回去了。”說完,將擔子裡的粗糧取了出來遞給李大田,轉身就走。
“等等,二疤哥哥,你的蓑衣和鬥笠。”離兒忽然叫住他,脫了身上的蓑衣和鬥笠遞到他手裡。二疤不經意間接觸到離兒的指尖,寬大的手掌不由一怵。
“對了,路上小心點兒,我記得去深山的路不好走。”離兒笑了笑,對尤二疤道。深山一般無人去,離兒這句話當真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仿佛她已經去過那邊很多次。二疤眼睛輕輕閃了閃,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離兒剛轉身,小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了過去。
“閨女,阿娘不管你怎麼認識這尤二疤的?以後最好離他遠點。”劉氏拉過離兒,對她千叮囑萬叮囑,眼角餘光掃向還未走遠的尤二疤,眼裡有著後怕。
“阿娘,為什麼?”離兒不解問道,心裡覺得這尤二疤其實人不錯,隻不過那兩道疤讓他看起來不善了點兒,而現在她看多了,反而覺得那絲毫不影響他的敦實。
劉氏還欲說什麼,李大田走了過來,搖搖手,“孩子他娘,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二疤這孩子其實挺好的。”
幾人回了屋,離兒把路上遇到尤二疤的事情添油加醋往好裡一說,劉氏這一聽,便漸漸改了觀,而後幾人又提到今日的趕集,李大田直誇閨女會做生意,劉氏聽聞連連高興點頭。
“阿娘,今天我來做飯。”離兒想起自己買了好多調味品,準備一展身手。
“哦?閨女還會做飯?”劉氏有些詫異地問道,一直認為離兒是個大家閨秀,應該是不會這些粗活的,可是劉氏哪知,在趙府的時候,這些粗活離兒可沒少乾,反而練就了一手好廚藝,何況她腦中還有前世的一些菜譜呢。
那窄小的廚房離兒已經逛了好幾遍,早已混得熟絡,把自己購置的一些薑蒜等調味品放在一旁,輕巧地執起菜刀把家中剩下的一條小鯉魚麻利地開膛破肚,去了魚鱗,宰切成一塊塊,沾上粗糧放在蒸籠裡一蒸,另一方開始熱鍋,待鍋半熱的時候倒了一點菜油,接著把采來的小酸野果子擠了汁灑在裡麵,以此替代西紅柿的酸味,然後倒入整整一大勺白糖,緊接著放入切碎的蒜和薑,來回攪拌,鮮紅粘稠帶著酸味的澆汁就做好了。待到魚蒸好,離兒把鮮紅的汁往上一澆,小瓊鼻湊近一聞:真香啊!
魚做好,離兒又熬了點米粥,因為怕阿爹阿娘心疼,所以放的米不多。待到離兒把吃食端到小木桌上,幾人完全傻眼了,那鮮紅鮮紅的魚肉看起來可口至極,香味早已飄得老遠,小包子看見紅豔豔的魚肉,小舌頭在唇瓣上一添,眼冒星光。
這一頓,幾人吃得舒坦極了,阿爹和阿娘直誇離兒廚藝好,小包子仿佛不夠吃似的,直嚷著下次還要吃。離兒趕緊趁熱打鐵,將阿娘做飯的活攬了過來,劉氏隻是無奈搖搖頭,打趣道,“連做飯的事都讓閨女承包了,以後阿娘還能做什麼呢?”
離兒連忙應和道:“阿娘做的事情可多了,照顧阿爹和小包子,還要……時刻操心離兒的婚事。”雖然劉氏沒有明說,但是離兒明顯看出來阿娘這幾日去村裡竄門的次數變多了,在外麵念叨自己的好肯定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