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家主(十八)(1 / 2)

天師們的咽喉像被狂風堵塞,身體在這透骨的陰寒中僵立。

他們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鬼王誕生?他怎麼可能這樣可怖,就像從屍山血雨中走出,踏著森然白骨而上。

這遮天蔽日的鬼氣,叫天師們所身持、修煉而引以為豪的靈力,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螢蟲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

但在黑壓壓的人群僵直之時,竟沒有一個厲鬼攻襲天師,他們如同烏鴉般聚集遍布,徹骨涼寒的鬼氣、怨氣和凶煞之意蔓延緊壓,仿佛懸垂在脖頸之上的刀刃,但這凶刃偏偏未曾斬落!

它們竟始終保持著,和天師的相安無事,後知後覺發現這點天師們絕不認為這隻是一個意外,他們不由得在這難挨的壓迫感中,奮力去瞥向黎淵所在的方向——

隻有他能夠讓萬鬼臣服,隻有他能讓那些理智都沒有的陰魂壓製住貪婪渴求的本能!

但這紅衣鬼王,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站在萬鬼群中、看不清麵容的紅衣鬼王好似聽見了天師們內心驚異的聲音,微微地側過臉來,唇角揚笑:“因為這是……眾鬼的宴席!”

半俯下身體的怨鬼施怡緩緩抬起頭來,恰時接下了下一句話:“諸位天師,是吾王邀請來的賓客——”

她微揚起頭,帶著凜然的自信,黑眸中的光竟像是一刹間撕裂了太過濃鬱的怨氣,叫怨鬼仿佛為人。

“主人即在,又豈會讓諸位賓客、受傷?”

這是一場宴席?這竟隻是一場宴席?以鬼氣將整個城市覆蓋,以厲鬼陰魂為役,展露出這般詭豔厲然的姿態,便告訴他們這不過是一場宴席?!

天師們嘩然,而後他們身體本能地顫栗,他們的腦海裡浮現出來一個驚駭欲絕的想法……

若他們真的隻被當做赴宴的賓客,那眼前這紅衣鬼王所要讓他們見到的,到底是什麼?

天師若不是目標……那紅衣鬼王的目標,會是誰?

天師們緊攥著手指,冷汗淋漓,他們的道術捏在手中,靈力微閃,卻無一人敢在這眾鬼包圍間率先出手。

他們不敢破壞這仿佛岌岌可危的平衡!

施怡的話叫他們神色凝重,驚駭難安,但更有一人,比他們所有人都來得不可置信!

被軟禁的紀冉冉麵頰清瘦了一圈,她的容貌依舊清麗,但又多了一絲搖搖欲墜的脆弱感。

可在此時此刻,這會讓人心生憐惜的脆弱卻是蕩然無存,她死死地瞪大雙眼,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幕!

“那鬼王……顧淺淵?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不是一個人!鬼王和顧淺淵怎麼可能出現在兩個地方!”

她的眼前,一襲青衣的謝煙客微微垂著眼簾,神色淡淡地坐著,在惶急不安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紀冉冉在看見謝煙客的第一眼,就死死屏住呼吸,仿佛身臨其境般又感覺到了那瀕死刹那間,那尖鋒冽刃般的凝視。

但遠處,另一抹紅衣身影疊加而來,更叫紀冉冉目眥具裂,他帶給她的是長久的、劇烈的折磨,她至今都感覺得到自己腹部未愈合的傷口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撕裂!

幻痛讓紀冉冉脫力,這兩個樣貌相同的人同時存在的事實,更叫紀冉冉發狂。

她出不去這軟禁室,便隻能長發披散,語調帶著扭曲地哀求,輕喚著顧容南:

“容南,你身邊的顧淺淵是假的,他一定是一個幻象,幫幫我、幫幫我,在人們麵前,將他揭穿!”

紀冉冉的執念已然瘋魔,她沒有發現,自己額心處再次顯現出了那朱紅祭壇前的紅色烙印,神力催動,浸入顧容南軀殼,叫他一刹間仿佛回憶起久遠而來的愛意。

與此同時,顧容南的軀殼有一瞬的潰散,黑色的鬼氣悄無聲息飄逸出了絲絲縷縷,在這鬼氣滿溢之景下顯得尤為不起眼。

隻有謝煙客,若有所覺輕睨來一眼。

顧容南的神色軟化,黑色的瞳孔有數秒變成了尖銳拉長的一豎,戾然黑暗氣息被遮在低垂的眼簾下。

“我會試試的,冉冉。”

我是……多麼的愛你。從更早更早以前,就徘徊在你的身邊,祈求你的垂憐!顧容南喃喃地想,這一刻他的內心便被這樣的“愛意”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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