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優伶皇子(三十一)(1 / 2)

宴會如期而至。

翰林院曾成視線巡掃一圈,入目大多是地位和自己相平的同僚以及品級較低的官員。

哪怕是這場即將到來的宴會看著眾賓歡騰,好不熱鬨,也隻叫曾成露出有些陰晦的神情。

這名叫“淩”的新任皇子看著得到了很多人的恭維,可這場他自辦的宴席上,朝堂的重臣到場的不過零星幾個,足以看出這新皇子不怎麼受待見。

若非他還在翰林院學習,沒法、也不能推拒這樣的邀請……他定是不會淌這波渾水的。

曾成心底長籲短歎了一會兒,重新變得興致勃勃,主動找了個相熟的人聊天:

“日安,孝廉,近日來各地紛亂不休,就是連京城也變得不太安全……說是群山中有山匪作亂、虎視眈眈。”

這興致大半是裝出來的,但談及山匪的傳言這事時,曾成顯得有些凝重——

“就連京城周邊都能有‘山匪’出沒,遲遲無駐守士兵前去剿匪,是那位陛下故意放任,還是無力去管這件事了?

我們這兒怕是要亂起來了。”

被他稱為孝廉的人嘀咕:

“我可沒看到什麼剿匪的命令。”

“唉…指不定我們這次就要被山匪拿來開刀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曾成一時情緒也有些激蕩,將警惕埋在了心裡。

被稱作孝廉的人眼睫垂落,半斂的眸中有一絲微光閃過。

“看那裡!”

下一秒孝廉就抬高聲音,露出純粹驚歎的神情。

“啊……”曾成也瞪大了眼,發出不自覺的呼聲。

*

袁靜音穿著一身素雅的鵝黃長裙,安靜地坐在一角。

她現在有些心不在焉,定不下神,因為她的父親積勞成疾,生了一場重病。

這半月來,父親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這幾日連清粥都難以下咽……所有人都說父親快要撐不住了。

袁靜音麵頰上難掩蒼白倦意,她一想到父親的狀況,就揪心難安,無法遏製住內心的恐慌,同時還有一種情緒在不斷滋生。

她的父親會這樣突然病倒,隻有可能是因為那偷襲他們家的那幕後人!

不是蘇家,近來袁家也未得罪過誰……

他們無冤無仇,他為何想要致袁家於死地!

被袁望帶在身邊的袁靜音看著父親憤怒、咳血,整日難以合眼,對那導致了這一切的人恨之入骨。

此時,她掐緊了手心,臉色越發蒼白,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父親說對這下手的人,他已經找到些眉目……

她要是知道是誰、她要是知道是誰!

袁靜音突然聽見了眾人驚歎的呼聲,她有些茫然地脫離了回憶,隻一抬眼就看見了他們視線聚集的焦點。

“啊……”

袁靜音一時也愣住了。

這個身影此刻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眼前人戴著幕籬,穿一襲曳地青裙,流雲淡霧般的輕紗披在雲肩上,裙擺隨著慢行的動作微揚,行走間便似青花綻放。

幾塊細碎的青玉綴在謝煙客的幕籬紗尾,彼此碰撞間帶出幾分春芒。

但哪怕玉石碰撞聲響清脆、悅耳,袁靜音卻也隻覺得自己在看向“她”時,耳畔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刹間消失……

她對上了這青衣身影掩在幕籬下的眼眸。

袁靜音該是覺得那眼尾可見的一點灼紅胭脂極不端重的,但她瞥見“她”眸中一抹清淺笑意時,竟覺得這般裝扮再適宜不過——

……是極美的。

她連眼都沒眨,情不自禁這樣想到。

哪怕麵前的女子隻露出朦朧的一雙眼,“她”也一定是符合所有人對美的幻想的,那種氣質沒有誰再能夠模仿。

袁靜音剛這樣想到,就見這青衣的“女子”徑直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雲肩外的輕紗晃了一下她的眼睛,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謝煙客坐在了她的旁邊。

“你好,袁小姐。”謝煙客側臉,微微笑著朝袁靜音示意。

“……你好。”

甫一照麵,袁靜音就感覺到了謝煙客的友善,她有些羞抿地回應道,視線不自覺落在謝煙客身著的衣物上。

“她”這一整身衣物華美、清雅,就像是來赴一場很重要的宴席,袁靜音對比著都覺得自己今日的穿著有些不夠莊重。

這場宴席……有這麼重要嗎?

有,這是季霄的赴死之宴。

但接下來,幾位女性的落座叫袁靜音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先是李玥,她徑直地坐在了袁靜音的旁邊,用一種古怪的、陰鬱的表情一刻不停地打量著她。

再是巫曉、寧煙染……等人,也一一坐下。

旁人露出了曖昧、豔羨的目光,這打量不算隱晦,也終於讓袁靜音看出來了不對勁。

為什麼她身邊坐著的,無一例外都是模樣好看的女子?

這不是阿淩安排的位子嗎……他說要帶自己認識幾個人,認識的、到底是誰?

袁靜音是細膩的性子,她沉溺於愛河才一直沒有發現破綻,可眼下,季霄親手將證據擺在了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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