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也沒用,她乾脆心一橫往上爬。
隻要不看下麵,她就不恐高。
棠梔咬著牙,往上爬了十幾步台階。
她手上一邊使勁,一邊也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短短幾分鐘,漫長得像過了一輩子。
到後麵手腕開始發酸,胳膊也像是灌了鉛一樣沉,棠梔隻停下一瞬,餘光俯瞰見下方人群,黑壓壓的,全是機器和腦袋,剛才胸口燃起來的那股勇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本來隻是微微顫的小腿這會兒抖得跟篩子一樣,尷尬地立在那裡,上不得,下不得,像隻孤立無援的小鵪鶉。
棠梔的五米開外有兩個攀登愛好者,一路爬上來,看她尷尬地立在那,有個大叔忽的向她喊:“小姑娘,害怕就彆上了。下去吧。”
“再往上沒人工助力了,全是岩壁。你趁現在早放棄,來得及。”
棠梔在心裡舉雙手雙腳讚成這位大叔的話。
但她不好放棄,隻尷尬地笑:“沒事,我可以的。”
大叔笑了:“嘿,那你等會可彆哭。”
棠梔:“……”
按理來說,在所有的穿書爽文裡,這會兒女主已經在眾人碎裂的目光中,又美又颯,輕而易舉地登頂。
棠梔兩手用力攥著岩壁,覺得好丟臉。
她抬起眼,看看上方渺渺無期的頭頂,再看看……
呃……
她不敢看。
越是這樣想,腿就抖得更厲害了,一張小臉也被嚇得慘白,她咬著唇,雙手牢牢地攥著岩壁,纖細的十指因為用力,指骨泛青。
如果可以,她好想時間退回到選擇任務的時候,再來一次,她打死也不選害人害己的五星任務。
江祗抵達棠梔所處的位置,隻用了半分鐘。
他看著清瘦,但薄薄的襯衫之下,是強壯而有力的肌肉,棠梔費勁巴拉攀爬半天,他輕輕鬆鬆就站在她身邊。
她已經快怕死,他聲音裡也不見半分緊張,甚至還有閒心問她:
“好玩嗎?”
棠梔逞強:“好玩,太好玩了。”
江祗低低笑了:“行啊,一起爬。”
棠梔應完,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抬腿了。
此時她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聚集在指尖,雖然身上有係著安全帶,就算她一腳踏空也不會有事,但對於恐高的人來說,這樣一根細細的帶子,完全沒有任何安全感。
棠梔心累,哪怕恐懼到了極點,還惦記著人設不能崩:“不想爬了,江祗,我要下去!”
江祗氣定神閒地問:“同心鎖不要了?”
棠梔:“……”
命都要沒了還同什麼心!
“來日方長,我們以後可以再來呀。”
棠梔儘量控製自己聲音裡的顫音,“現在我爬不動了,我們下去。”
江祗不置可否,又聽她理直氣壯地使喚:“你……你帶我下去。”
他看過去,她一張俏生生的小臉漲得通紅,眼中都是恐懼,還偏逞強。
兩人對視短短幾秒,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棠梔的手已經攥得快要脫力,她馬上就撐不住了。
忽的,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湧過來,江祗已經踩到那塊離她最近的落腳點上。
“鬆手。”
棠梔是懵的,怔怔地望著他:“嗯?”
“我叫你鬆手。”
他一手虛虛地攔在她身後:“我帶你下去。”
棠梔不肯。
萬一她鬆了手,失足掉下去怎麼辦?
她眼淚已經溢到眼角,小聲嘟噥:“鬆手萬一掉下去,會死的。”
江祗輕嗤:“那你站在這。”
他說完便要往下爬,棠梔慌了,怕他真的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忙叫道:
“欸……你彆走啊。”
“你幫幫我嘛。”
她眨了下眼,兩顆淚珠啪嗒落下,可憐兮兮得像隻孤立無援的小貓。
“求求你了。”
她這會兒害怕極了,沒了往日裡的刁蠻和活力,一縷頭發貼在頰邊增添幾分狼狽,看起來楚楚可憐。
江祗想起來趙女士的囑托,無奈地歎一口氣。
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聲音裡仍舊帶著拒人千裡的冰:“那鬆手。”
棠梔微仰著臉,隻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頜。
男人攀在石壁上的臂膀勁瘦有力,他就站在她身側,一隻手虛虛地攏在她身後,像是將她圈在懷中,他身上的熱意伴著氣息,一並裹挾著向她湧來。
即便如此,棠梔也不能安心。
她向他搖頭:“不行的,我做不到。”
她不敢把自己的命賭在他和彆人的手裡。
“怎麼會。”
他神情淡淡,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淡然。
棠梔的心臟無端跳快了一拍,女人的第六感讓她預感到了什麼。
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她緊扣在岩壁上的手已經被他扒掉,沒了支撐點,失重感瞬間席來,棠梔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隻留下一句尖叫聲,人已經被江祗帶著往下墜。
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剩下來的尖叫聲全被風堵在喉嚨裡。
下墜的感覺極其難受,失重感讓心臟緊揪,渾身的血液都仿若凝固。
安全吊繩回彈的瞬間,她緊緊摟著江祗,胃部翻滾,感覺自己像是隻鍋裡煮開翻滾的餃子。
腦子裡來來回回反複隻有一句話。
啊啊啊啊——
江祗你個狗比——
我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