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在陽台門口,不死心地轉頭繼續和江祗確認——
“真的真的……睡陽台哦!”
江祗的目光落在她半天也沒邁出去的腳上,心下冷哂。
對,睡在外麵,夜露深重得凍上一夜,看她還能不能這樣作下去。
“你要睡我還能攔著你?”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他就是故意的。
棠梔有點惱,如果真要硬氣一點,她就該重重地摔上門,在陽台上過一夜。
但她慫,她選擇把陽台門關上。
她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吸了吸鼻子,給他解釋:“外麵涼,我覺得還是睡在屋裡比較好。”
江祗唇邊綻開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棠梔簡直騎虎難下。
她總算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人是不是在算計她,好獨占那張床啊。
這狗比竟然挖坑給她跳,其心歹毒有沒有!
但舔狗人設已立,她再說自己要睡床就顯得愛意不深,棠梔四下環視,窄窄的屋內,根本沒有多餘的落腳地兒。
除非……
睡地上。
算了,地上就地上唄。
這個結果棠梔可以接受。
她把小烏龜抱枕放在床頭,佯裝乖巧地看向江祗:“沒關係的,我可以睡在地上。”
說著就要去開原主的行李箱,把換洗的被褥找出來當墊子。
兩人錯身的時候,棠梔的心臟砰砰跳。
幾乎她快要離江祗一米左右時,男人忽的拉了她一把。
“彆弄了。”
她心裡“咯噔”一下,砰砰直跳的小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仰起臉,佯裝不解地睜大眼看他:“嗯?不可以嗎?”
屋內橘黃色的燈並不算太亮。
江祗半張臉隱在黑暗裡,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見江祗微微皺起來的眉頭,以及那雙漆黑的瞳眸裡,泛著的疏離又淡漠的光。
江祗把她手裡的枕頭接過來。
“我睡地上吧。”
棠梔幾乎要壓不住唇邊揚起來的弧度。
她背過身,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假惺惺地勸:“那多不好,萬一你睡著涼了怎麼辦?還是我來吧!”
話雖然這樣說,但根本沒動。
江祗去衣櫃裡翻出來一張白色的床單,鋪在地上。
這過道也窄窄小小,寬度大概隻有50公分。
一想到等會兒他要睡在這裡,肩寬腿長的大男人,被禁錮在這一方狹小空間裡,棠梔怎麼想都覺得好笑。
江祗把被褥鋪好,淡淡看她一眼。
“去洗澡睡覺了。”
“哦。”
棠梔拚命抑製著瘋狂想揚起來的唇角,嬌滴滴地衝他撒嬌:“其實我不介意和你同床的。”
江祗沒理她。
棠梔轉身去拿衣物,把臉埋在衣服裡一通好笑。
這完美的,屬於男主的紳士風度。
雖遲但到。
-
棠梔洗完澡就快樂地上床。
有了對比,一人獨占小床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累了一天,她的腦袋一沾枕頭,很快就睡了過去。
江祗的睡眠從來都很淺。
薄薄的一層,浮在表麵。
以至於頭頂上貼著個毛茸茸的玩意,一下就把他從朦朧的睡意裡拉出來。
什麼玩意。
江祗睜開眼,正對上兩顆黑色的塑料眼睛。
在一點微光的黑暗房間裡,閃著詭異的光澤。
他條件反射往後一躲,臉上那玩意掉下來,落在他懷裡。
是棠梔床上的那隻烏龜玩偶。
他頓覺好氣又好笑。
睡前她非要把這玩意放在身邊,說什麼像他一樣有安全感,這種鬼話多聽一個字都嫌辣耳朵,江祗當時沒理她。
現在他揪著這隻烏龜的尾巴,勾唇嗤笑。
怎麼的,半夜了,安全感不要了?
他把烏龜隨手放到一邊,才躺下來,剛合上眼沒多久。
“啪嗒。”
被子也不負眾望地被踹下來了。
罩在他的腦袋上,還帶著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
江祗:“……”
她一晚上到底要踹下床多少玩意?
兩次睡意被打斷,他乾脆站起身。
屋內的窗簾隻有薄薄一層白色的紗,月光穿透進來,輕柔地照亮整間屋子。
大半張床上全是空的,還有一隻枕頭也在另一頭掉下去的邊緣搖搖欲墜。
床上的少女手腳蜷縮地睡在床邊。
她像是冷,不斷地緊緊蜷縮自己的身子,儘量地把自己抱住。
覺得冷還踹被子。
江祗冷著臉,把被子丟回她身上去。
厚度適中的一條空調被,乍一下上身也帶著點兒分量,棠梔被叨擾,秀氣的眉皺起來,嘴裡小聲嘟嘟噥噥地不知道說了什麼夢話,不一會兒便拽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
江祗一時卻再無睡意。
月涼如水,他站在床邊,細細地思考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心頭湧上來一股很莫名的猜測。
總覺得今天的棠梔,和以前的性格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