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梔這樣想完, 再看江祗的褲管子上全是泥,心裡又挺愧疚的。
他被她說手臟也沒生氣,還無芥蒂地幫她擦臉。
俗話說得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來硬的,她就能作天作地, 他走懷柔政策,她就無計可施。
“你……要不也洗洗?”
她語氣軟下來, 正猶豫著自己要不要發揚和諧友愛的互助精神, 卻見江祗忽的走出去。
她急了, 望眼欲穿地盯著他的背影:
“欸,你乾嘛去啊?”
她還沒穿鞋呢!
她洗完腳,就一直踩在節目組給墊在旁邊的大毛巾上,這會兒追也追不得,她舍不得自己剛洗乾淨的腳又給踩臟了,隻能在毛巾上跳著乾著急。
她一路看著江祗走出去, 心說江祗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因為她剛才惹了她,所以現在把她丟在這裡自己反省——
所以他是被她作到了吧?!
這樣一想棠梔又覺得舒服了很多,思忖著等變成自己的單人鏡頭後再去撿鞋穿。
誰知江祗正好走到她丟鞋的地方, 俯下身,將她那隻鞋撿回來。
棠梔幾乎以為自己看錯。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江祗一路走回來, 差點失語。
彈幕瘋了一樣的在刷——
[ 啊啊啊,祗哥竟然還給梔梔撿鞋子! ]
[ 我人沒了啊, 祗哥為什麼這麼寵她?我真的開始妒忌了! ]
[ 棠梔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大善事啊這輩子這麼得祗哥青睞?嫉妒兩個字我已經說累了! ]
這樣的對比之下, 她剛才的揣測顯得格外的小人之心。
而且她每次這樣揣測江祗的時候,江祗的反饋總是……
充滿了正能量。
完完全全地宣示著——
他和她不一樣。
她心裡那點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人家看也看不上。
他的神情平和又坦蕩, 眼中沒有半點嫌棄,隻是把鞋遞到她手邊,淡聲道:“自己洗。”
棠梔不接,心裡冒起酸溜溜的泡泡,有種做人失敗的挫敗感,被他強烈的偉光正的男主光環給震懾了下。
而且,她剛才把這隻鞋子踹出去的時候,可是意氣風發的。
現在再接過來……
多像打臉現場啊。
肯定會有好事網友做她的打臉小視頻的。
她小聲嘟噥:“自己洗多沒麵子啊。”
“你幫我洗可以嗎?”
還真是越作越來勁的。
江祗挑了下眉。
他不說話,無聲的拒絕,棠梔忽然福至心靈的,找到了作點。
“你看人家瑟瑟就在給無憂姐洗鞋子呢!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
她說完偷偷覷江祗的表情,想看他有什麼反應。
但這模樣落在江祗眼裡變成了口是心非的在意,胸腔裡的那股子氣還沒提上來,就自動化成了嘴邊的笑意。
他不知道她今天的作氣從何而來,但好像這樣縱著她鬨也不覺得糟糕。
他不再和她扯這種無解的問題,把鞋遞給她。
棠梔不接,繼續嗶嗶:“你要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你就幫我擦乾淨嘛。”
考慮到節目組常有體力活動,棠梔這回穿的是球鞋。
這雙鞋子可好看了,粉色的鞋身,這會兒半邊沾了泥,看起來臟兮兮的。
她鼓了下腮幫子,乾脆一作到底:“你撿都撿了,洗一下怎麼了嘛。”
江祗覺得她氣悶的模樣有點可愛,彎了下嘴角:
“幫你洗可以,有條件。”
“什麼條件?”
“想到再說。”
“那這不是耍賴嗎?”棠梔不依,倒打一耙:“我都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在跟你講感情,你卻跟我講條件!”
江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拿著她鞋子轉身要走。
棠梔急了,忙又“欸欸”地喊他:“你回來,我答應你還不行嘛。”
江祗唇邊的笑意更大。
“行啊。”
“要求變了,兩個。”
他難得的在和她鬥嘴的過程中,萌生出一點兒趣味來。
看她因為要求變多而睜大,不可置信的杏兒眼,嘴角擴散的弧度越來越明朗。
棠梔不滿,大聲斥責他:“……你這是坐地起價!太離譜啦!”
江祗不與她扯其他的,隻問她:“要,還是不要?”
棠梔:“……”
怎麼說呢。
雖然他的要求非常不合理,但虛榮心都在催她應下。
江祗答應給她擦洗鞋耶!
這可是多有麵子的一件事,那還不得讓那些討厭她的毒唯們氣到顴骨升天啊?
“那你不能提很過分的要求,我做不到的一律不能答應的。”她掰著手指頭給他列條件,一二三四說得利索。
江祗在她說到第五條停頓思考的時候,才淡淡開口:“到底是你提要求還是我提要求?”
棠梔愣一下,在他黑黝黝的眼神中,不情不願地開口:“你……”
江祗再度把話題扯回來:“那要不要?”
棠梔:“……要。”
“但是就答應你一個條件。”
她衝他伸出蔥白似的手指,看起來十分委屈:“這已經是我的最大讓步啦!”
他看她狡黠靈動的眼,心思微動。
“嗯。”
洗手台邊的水聲嘩啦啦,江祗細致地為棠梔擦去鞋上沾到的泥。
剛才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落進觀眾們的耳中,彈幕從一開始的祝福都變成了酸溜溜——
[ 嗚嗚嗚!祗哥真的……好好啊。 ]
[ 說真的梔梔好作嗚嗚嗚,可是祗哥卻好寵她! ]
[ 如果這不是愛情…… ]
[ 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但是求求了,給我一個這樣的塑料男友吧!我比梔梔不作多了。 ]
[ 有一種愛情,叫做哪怕你們都覺得她糟糕透頂,我也依然對她付出的甘之如飴,嗚嗚嗚我酸了真情實感的酸了TAT]
[ 好想和祗哥談戀愛啊! ]
不要說彈幕想了,棠梔看著江祗認真的動作,也忍不住在心裡誇讚。
他這紳士禮貌的性格,真的是很絕的了。
江祗為她擦洗乾淨鞋子,把鞋子放在她腳邊。
棠梔換了雙襪子,把腳伸進鞋子裡,習慣使然,吹出一句彩虹屁:
“你還挺好的。”
江祗站起身,目光淡淡地掃過她:“彆動不動給我發好人卡。”
“……”
這怎麼算好人卡呢?
頂多了隻是一張誇讚卡。
“都是要還的。”
江祗的語氣似彆有深意。
棠梔心說去你大爺的吧。
他一直說她給點顏色就開染房,自己明明也不遑多讓好嗎!
誇他兩句不也就跟著喘上了。
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兩人到陶藝館的時候,夏秋秋和傅皖之已經在拉胚了。
棠梔路過兩人被屏風暫時隔起來的單間時無意一瞥,就見兩人的姿勢莫名詭異。
夏秋秋雙手張開,而傅皖之則雙手從她腰間探出,扶著那陶胚。
這是什麼特殊的做陶藝技巧嗎?
棠梔看得一臉懵。
倒是一點也不像在做陶藝,反倒像是在cos《泰坦尼克號》名場麵。
甚至還隱約聽見傅皖之喊夏秋秋叫“r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