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2 / 2)

古代的夫君穿來了 存寧 10593 字 10個月前

昭武帝登基後遲遲不肯選妃,使得許多人心急難耐,有年輕女郎的家族大多選出了最為美貌出色的一位預備送入聖人後宮,這再拖下去可不成。

之前勸諫,昭武帝隻拿帝後是否不能生來胡攪蠻纏,簡直有失體統,如今便將矛頭對準秋皇後,帝王無妃,便是秋皇後無德,除非聖人想要廢後,否則便是為了秋皇後的名聲,也要廣納後宮才是。

麵前是下跪請願的臣子,昭武帝卻並未動怒,他從很小的時候便明白,自己流露出任何負麵情緒,對於想要攻擊自己、打倒自己的那些人來說無疑是勝利的體現,因此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

跪地臣子半天不得聖人回應,亦不大敢抬頭,這位昭武帝可不是先帝那樣好糊弄,壓迫力極為強悍,令人不寒而栗。

“卿言甚是,隻是朕頗有些疑問,民間納妾,尚無需主母首肯,怎地到了宮廷,反倒要皇後同意?”

昭武帝的坐姿素來端正挺直,此時他卻顯得很是放鬆,甚至單手拄在龍椅扶手之上,輕輕撫著額頭:“難不成皇後的意願要勝過朕的意願,朕還要聽皇後的才能自己做主?在卿家心中,朕是尚未斷奶的稚童不成?”

這話說得誅心,誰敢應?

“又要後宮不乾政,又無視朕的決策想要扶持皇後爬到朕的頭上……”昭武帝輕笑一聲。“倒是朕誤會卿家本意了。”

簡直就是詭辯!

“聖人明察,臣、臣並無此意啊!”

“皇後賢德與否,朕心中自有定數,怎地還需你來評價?”昭武帝緩緩問,“你算什麼東西?”

“臣以為皇後娘娘賢明淑良,當得天下女子之表率。”戶部尚書武秀傑持笏出列,“縱觀史冊,皇室兄弟爭鬥、手足相殘,比比皆是,後宮陰私之事更是屢見不鮮。先帝在時,貴妃禍亂宮闈,聖人深受其苦,以臣之拙見,倘若世人儘皆隻娶一妻,可免無數災禍。”

此言一出,朝堂俱驚,原本作壁上觀的臣子們紛紛出列:“武大人怎能說出這般驚世駭俗、離經叛道之言!便是同父同母所出,兄弟鬩牆互相爭鬥者又哪裡少了?隻要好生教導,自然兄友弟恭,更何況皇室尊貴,更應綿延子嗣開枝散葉,武大人此言,簡直其心可誅!”

武秀傑那也不帶怕的,他冷笑道:“黃大人生了張巧嘴,卻不見黃大人將家產分給令兄一半!如若本官記得不錯,十二年前黃大人與長兄互揭瘡疤,鬨得可是人儘皆知!更是活生生將令尊令堂氣死了!”

黃大人一聽急了:“一派胡言!家父家母乃是病逝,何時是被氣死?且長兄為官不仁,是罪有應得!”

身為戶部尚書,成天為了銀子跟人扯皮,武秀傑這張嘴一般人可說不過他,他也僅有一老妻,夫妻恩愛數十載,相敬如賓,最是瞧不慣那些寵妻滅妻的好色之徒,更何況皇後娘娘於他有恩,不過是出來說幾句話,又不會掉塊肉,還能討聖人歡心,何樂而不為?

罵仗而已,這些人天天絞儘腦汁想從他手裡掏銀子,他早就想罵了!

朝堂頓時一片混亂,位列朝臣之首的竇閣老眉頭微微蹙起:“朝堂重地如此喧嘩,成何體統?!”

杜閣老則笑眯眯道:“諸位大人各有各的說法,我倒是覺得聽聽也不錯,都有道理。”

竇閣老看過來一眼,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彙,電光火石間誰都不肯讓誰,針鋒相對。

昭武帝則很愉悅地望著大臣們因此吵鬨不休,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他是想要推行一夫一妻製,短時間內直接頒布,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也無法服眾,因為這觸及到了大部分男人的利益,最有趣的是,不僅是高階層的男人感到被冒犯,就連民間那些飯都吃不飽的男人,都會因此憤怒。

因為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所有的女人都是資源,無論這資源屬於誰,但男人天生是個整體,即便素不相識,也會抱團,他們很理所當然地覺得一旦自己有了機會,便也會是三妻四妾的受益者,而永遠瞧不清楚自身幾斤幾兩。

所以昭武帝隻是想攪渾這片水,解除海禁派遣商隊需要數年甚至十數年的時間,而他信任秋漾,她一定會帶著希望回來,那希望將會化作火苗,點亮在大齊每片土地。

隻是此時此刻,聖人還不知道,他的寶貝秋漾不僅帶回了希望,還為他帶來了絕望。

竇閣老瞧見了昭武帝的表情,心下咯噔,他雖沒有親孫女,卻有適齡且美貌的外孫女,自信送入宮中便能分走秋皇後的寵愛,隻是昭武帝不肯選妃,他將那孩子留了好幾年,完全是按照昭武太子的喜好培養的,比秋皇後更加完美、溫順、賢惠,符合昭武太子對於太子妃的一切要求。

隻可惜昭武太子卻選擇了一個庶女,雖然能夠理解,但竇和正還是為此感到不悅。

從那時起他便知道,昭武太子容不下自己,而自己的手伸得太長,已經無法收回。

他隻能儘量擴大自己的勢力,逼得昭武帝不得不忌憚,否則一旦罪行昭告天下,那便是他的死期。

昭武帝在笑,他為何發笑?

杜閣老跟竇閣老鬥了一輩子,雖然他也覺得武秀傑說得這話有些離譜,但不妨礙他為了膈應竇和正而響應號召。

結果直到退朝都沒吵出個什麼結果,反倒是選妃一事草草了之,餘忠海感覺聖人心情不錯,他有些想不明白,大人們吵得那樣厲害,聖人不惱也就罷了,怎地還如此高興?

自打登基大典後,他是越來越想不通了,總覺得自己好像跟帝後隔了好些個段位,難道這便是愚人和智者的區彆?

隻是回到隆平宮,昭武帝才意識到秋漾不在,他不必回來和她一起用早膳了。

旁人眼裡都覺著是他寵愛秋漾,因此退朝後陪她一起,其實恰恰相反,是他留戀秋漾身上陽光、溫暖、熱烈、積極向上的氣息,是他離不開她。

沒有秋漾的隆平宮一點意思都沒有。

曾經他居然以為自己沒有她,在大齊也能一個人生活,實在是……想得太好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

“聖人,泉陽宮那邊派了人來,說是太後要見娘娘。”

正在昭武帝出神之際,耳邊傳來稟報,是那個叫白菊的宮女,因為伶俐又貼心,很受秋漾喜愛,昭武帝隱隱記得從前她不叫白菊,叫秋菊,隻是秋漾嫁入東宮後,他覺著這名字衝撞了她,便讓這宮女改了名。

原來真的很早很早,就把秋漾放在心裡頭了。

白菊心裡發慌,她不知道娘娘怎地突然便消失無蹤,而聖人卻一副自在模樣,難不成是聖人讓娘娘“消失”的?那娘娘還會回來麼?聖人的心也太狠了點,一夜夫妻百日恩,娘娘自入東宮便事事費心費力,雖說成了皇後之後便略有些懶散,卻也不至於這般狠心地被“消失”吧?

昭武帝沒工夫管宮女在想什麼,他直接令人擺駕泉陽宮。

之前秋漾來過泉陽宮後,第二日也言出必行地來了,沒有在太後跟前吹耳旁風時,老太太還是挺像個人的,不過昭武帝來的次數不多,他大概一個月會來請安個兩三次,太後有點怕他,每次看到他也拘謹,無理取鬨時一衝動,事後就開始惴惴不安。

一看是昭武帝,身後卻沒有秋漾,太後有點失望,昭武帝問:“太後要見皇後,所謂何事?若是有要事交代,可令人去傳話隆平宮,朕得知了,會優先為太後處理。”

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不想太後去煩秋漾。

無論如何太後都是他生母,雖說總是拖後腿,但卻不曾故意害他,母子情分淺是一方麵,為人子卻須得儘孝。

“哀家,哀家是想著皇後數日未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

聞言,昭武帝微微一怔,李嬤嬤鬥膽道:“先前皇後娘娘給太後畫了新首飾的樣子,太後喜歡得緊,就想問問皇後娘娘是否吩咐人完成了,太後想在壽誕那天戴出去。”

很委婉的說法,昭武帝一聽就懂,老太太又開始琢磨自己壽誕的排場了,他緩緩道:“皇後近日身體不適,朕令她閉宮休養,因此短時間內無法來請安,還請太後見諒。”

以前母子倆坐在一起便相對無言,得虧有秋漾活躍氣氛,現在秋漾不在,那就是倆鋸嘴葫蘆,直到昭武帝起身離開,太後才悄悄鬆了口氣,太子自打登基後愈發嚇人,她都不太敢說話。

皇後身體不適?

老太太想著想著,眼睛一亮:該不會是有了吧?!

“快快快,快傳太醫,哀家要親自去隆平宮看看!”

李嬤嬤趕緊拉住聽風就是雨的太後:“聖人方才不是說了,皇後娘娘正在休養,不許人打擾。”

“哀家去難道也不成?”太後氣道,“怎麼說哀家也是太後,皇後見了哀家都要叫母後的,哀家——”

她話說了一半突然卡殼,有些震驚、有些錯愕,還有些不敢置信,從昭武太子登基至今已過去一月有餘,太後才驚覺,自太子登基,他便不曾再開口喚過一聲母後。

尊敬有餘,親近不足,連眼神都是平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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