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2)

秋漾像個太陽,永遠散發著光和熱,跟她在一起總是令人心情愉快,寧秋娘和溫慧很向往她,雖然秋漾誠實地告訴過她們她真的不是神仙,隻是一個凡人,可對兩個姑娘來說,她們認定秋漾是信仰,那跟神仙也差不多了。

三個人躺在一張炕上,農家土炕,即便鋪了兩床被子也仍舊顯得硬邦邦,秋漾睡在中間,三人正暢想著未來,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敲鑼打鼓聲,似是在辦喜事。

這下都睡不著了,溫慧奇道:“這三更半夜的,怎地會有這種聲音?”

寧秋娘穩妥些,拽住了她:“先彆點燈。”

秋漾坐起身穿了鞋子推開房門,走到農家門口,夜色中透過門板往外看,寧秋娘與溫慧也都跟著,三人有誌一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見一行紅衣人抬著轎子從門口經過,前前後後都有人,吹吹打打,倒真像是在辦喜事,隻是這時辰未免令人瘮得慌,而且辦喜事,哪有用上這樣多的紙紮人?

寧秋娘是官宦小姐,不懂民間習俗,溫慧商女出身,雖然不能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卻聽說過不少奇聞異事,眼見著隊伍漸漸遠去,三人回到房中,全程都未驚醒農家,她才小聲與秋漾說道:“娘娘,怕是配陰婚的。”

她一說陰婚秋漾就明白了,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寧秋娘若有所思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也有所耳聞,許多人家未婚男女意外去世,家裡人擔憂他們到了地下孤苦伶仃,便會尋上合適的八字為他們配陰婚,也算是了卻遺憾。”

秋漾冷笑道:“天底下哪有那樣多的巧合,隨隨便便就能尋到合適的八字?”

什麼封建糟粕!

溫慧點頭:“我聽父親說過,有些利欲熏心之人,便會倒賣屍體,更有甚者,將年輕姑娘掐死拿去販賣,隻因死人比活人更能掙錢!”

賣個活人到窯子裡,所賺有限,可能配得起陰婚的人家大多十分富裕,女屍供不應求,這才有人想出傷天害理的下三濫法子,真是可笑。

“若是想活命,辛勤種地或是進廠子上班如何不能養活一家老小,但他們卻做出這等缺德之事,實在是令人作嘔。”寧秋娘柳眉倒豎,“卻又不知方才那一戶,是怎樣個情況。”

大晚上的,秋漾沒有虐待下屬的偏好,便令侍衛們明日一早前去查探,次日早晨侍衛未歸,她便閒聊般跟這戶人家的女主人道:“昨兒夜裡聽見一陣鑼鼓喧鳴,這大晚上的村子裡怎地如此熱鬨?我還險些想出去湊個份兒。”

女主人嚇了一跳:“可去不得!”

秋漾從善如流地問:“大姐此話怎講?”

“那是咱們村裡正家的喜事,您作為外人要是出去摻和了,萬一衝撞著可如何是好?我們這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當作沒聽到,不然叫裡正知曉,心裡要不高興的!”

“既然是喜事,又如何不許人參加?俗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女主人聽不懂溫慧說的獨樂樂與眾樂樂是什麼意思,但她神情認真告誡秋漾等人:“昨兒晚上那不是活人成親,是裡正找懂行的人給死人配的陰婚!活人若是沾染了,那不是晦氣麼!”

“像是這樣的事兒,在你們這很多嗎?”

女主人聞言,想了想才道:“倒也不多,尋常人家哪掏得起那樣的錢,裡正家那小子還是個童生呢,誰知一場大病人就沒了,裡正兩口子眼都要哭瞎了,精挑細選才給他尋得這門親事,盼著他在地底下能有個媳婦陪,唉,可憐呐。”

秋漾沒有再說話,約莫中午的時候侍衛回來了,附耳說了幾句,寧秋娘隻見娘娘臉色驟變,她下意識看向溫慧,發覺溫慧也在朝自己看,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都有些緊張,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隻見那侍衛稟報完,秋漾又吩咐了他兩句,還取出一麵令牌,侍衛領命而去後,寧秋娘才敢走近:“娘娘,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秋漾臉色不好看,任誰得知這般荒唐事,怕是臉色都好看不到哪裡去,她點了下頭:“你們隨我來,咱們進屋說話。”

侍衛們效率極高,昨兒晚上秋漾吩咐的,今兒中午就查的差不多了,原來那裡正兒子病死後,老兩口悲痛欲絕,思及兒子在世時連個女人滋味都沒嘗過,這到了黃泉之下,豈非孤家寡人?於是便尋了個陰媒,盼著能給兒子找個八字相合的女人。

這說得好聽些叫陰媒,難聽點就是倒賣人屍的販子,平日隻為大戶人家服務,聽聞裡正老兩口願意傾家蕩產,這才願意給他們安排,據說那女屍被送來時,身子都還是軟的,顯然沒死多久!

裡正兩口子見了屍體,居然也不去想為何那關節如此柔軟,連忙趁夜將婚事辦成,又將女屍與兒子合葬,侍衛捉了陰媒才知道,那女屍並非他們辛苦尋來,而是他們拿極少銀子買來的活人,弄死後頂上的!連生辰八字都是胡編亂造,就是為了哄騙裡正給錢!

不然去哪兒尋生辰八字正合適的女屍?

寧秋娘與溫慧聞言,頓時大怒,秋漾冷聲道:“我已命人持令牌去見當地父母官,這婚事想成,絕無可能!”

卻說那縣令見了令牌,登時嚇得魂不附體,帶了人到村子裡,見了秋漾立馬五體投地,秋漾伸手接過侍衛送還的令牌,她明明很生氣,但語氣又很柔和:“縣令大人,你說此事應當如何解決?”

陰媒乾這一行十幾年,向來都接有錢人家的生意,原本想著再乾幾票收手,給自己子女積點德,卻不曾想陰溝裡翻車叫人抓了個現行。

那女屍確實是他自一個賭鬼手中花了極少的銀子買來,賭鬼欠了債,拿妻女做抵押,陰媒也沒想到會被人發覺,自打他為那位大人家亡故的獨子牽過線後,在這一片基本上便沒落過網,饒是有些人家抓了也能輕鬆脫身,可這一回他卻心生不祥,隱隱覺著自己的好日子是要到頭了。

裡正一家與陰媒,並那拿了賣妻女的錢喝得爛醉如泥的賭鬼,儘數被縣令拿到縣衙,驚堂木一拍,門口圍觀的百姓嚇了一跳,秋漾令人將被賣進花樓的小女孩帶了回來,七八歲的小孩,瘦弱不堪,渾身都是凸出的骨頭,可見平日在家中又是過得什麼日子。

賭鬼被這驚堂木一嚇,酒醒大半,左右一瞧,瞬時癱軟如泥,卻不知自己犯了何罪,縣令也十分為難,這丈夫賣妻子,父母賣兒女,雖有明令禁止,可民間已成風氣,哪裡好判?

隻是貴人在邊上冷眼瞧著,他又如何敢說?

賭鬼隻賣了妻女,按律當打滿一百個板子流放,陰媒殺人,當償命,而裡正夫妻雖隻花錢買女屍,卻知情不報,挨了板子後便要下大獄,秋漾能夠清楚聽到圍觀百姓們議論紛紛。

原來賣妻賣女是犯法的!

判完官司後,縣令滿臉忐忑到秋漾身邊聽候發落,秋漾見他雖有些愛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也不是貪官,勉強算得上能用,便提點道:“除卻非法買賣人口外,貴縣還是要多注意陰婚之事,朝廷不日即將頒布新的法令。”

縣令眼睛睜大,瞬間明白秋漾的意思,連連道:“請貴人放心!下官定會嚴打陰婚風氣,堅決杜絕非法人口販賣!”

秋漾沒再多說,民間牙行裡多少奴隸是拐賣來的,數都數不清,朝廷隻允許罪人與自願賣身者為奴,奴隸後人也世代為奴籍,但隻要是買賣人口就應當是違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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