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不能畫畫,又不能彈琴,曦岩隻能念一首詩。
在敵人看來,這可真是太裝逼了,劍指到眼前了,他還背著手念詩,似乎一點都不在乎生死,臉上全是淡然的微笑,像一個偶然落入紅塵的神仙,偶然路過這個血腥殺戮的地方,但其實他並不關心,他馬上會回到天上去。
黑衣人心中惱怒,這是看不起誰,他非要把這個小子大卸八塊不可。
曦岩的詩詞念完,他已經進入忘情狀態了,他好像漂浮在天上,這個破廟裡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得到,看得到師娘被割斷在流血的小腿肌肉,看得到林平之被刺穿的肩膀,看得到這些黑衣人怎麼出招,看得到每一滴血滴落的樣子,但是他的心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淡淡的悲傷。
他甚至能從容地安排好一切,計算到在黑衣人把這位師姐的肋骨打斷之後,他能切下他的左手,他的劍還不夠快,他需要一點速度,順著雨後清新的空氣,他加速刺出了八劍,每一劍都穿過了一位黑衣人,砍傷了兩條手臂,切中了一個黑衣人的臉,捅穿了兩個黑衣人的肩膀,他這八劍夠快了,簡直像突然炸開的煙火,如山洪爆發一樣氣勢恢宏不可阻擋。
這是曦岩從忘情天書中領悟的一招劍法,不同的人學習忘情天書領悟的劍法都是不同的,借用的天地之力截然不同。
躺在地上的令狐衝終於爬了起來,他撿起了劍,努力地向著嶽靈珊挪動而去。
他想,自己如果要死的話,也要倒在敵人的劍下麵,用身體給小師妹做最後的掩護。此情,可鑒天地,此心,雖死不悔。
黑衣人看見令狐衝這個廢物又爬起來了,也不殺了他,一腳把他踢得滿臉是血,其他華山弟子紛紛都是渾身是傷,拚死做最後的反抗。
嶽不群武功最高,內力最強,黑衣人重點照顧,其中一個黑衣人被嶽不群捅了一劍也毫不在乎,拚命抱住了嶽不群的大腿,另外一個黑衣人立刻撲了上去,一拳打在嶽不群臉上,把他打得頭暈眼花,要不是內力深厚,腦袋都要被人打破。
四個黑衣人圍著黑衣人把嶽不群強按住,一個人點了嶽不群的穴道,把他踩在地上。
“嶽不群,我勸你老實交出辟邪劍法,否則等會先割掉你老婆女兒一人一隻耳朵,以後江湖上大家都知道,華山劍派的掌門夫人女兒隻有一隻耳朵,那可就天下聞名了。”黑衣人說罷哈哈大笑。
令狐衝手掌扣在地上,指甲都扣斷了,他渾然不覺,用儘全力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吼道:“放開我師父。”他用儘全力喊出來的聲音卻嘶啞得幾乎聽不見,他抓起一把劍朝最近的一個黑衣人刺去。
對方見他軟綿綿的一劍,一點不在意,隨便用劍一擋,令狐衝馬上變劍,刺入此人的胸口。
獨孤九劍的劍法在於沒有劍招,隨敵人劍招變化而變化,因為沒有招數,自然無招可破,隻要找到敵人劍法中的那個破綻,那個遁去的一,就能擊破萬物。
這個黑衣人死都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樣軟綿綿的一劍上。
另外幾個黑衣人連忙來幫忙,令狐衝卻突然不管不顧地向前衝,他隻有最後一口力氣,他隻想死得離小師妹近一點。
幾把劍馬上要砍到令狐衝麵前,令狐衝眼裡卻一點都沒有害怕,沒有慌亂,隻有悲傷,此情無計可消除,他突然想起了曦岩念過的一首詩,此情沒有辦法可以忘記,那是不是隻有一死。
這幾把劍都很快,可惜令狐衝的劍更絕,左突右繞,像一條遊魚,很活潑,也很刁鑽,劍劍刺中對方劍法中的空隙,有一劍刺中彆人小腹,有一劍刺瞎了一個人的眼睛。
“可惜,我還不想死。“令狐衝想起風清揚傳他的獨孤九劍,到了現在,他才真正領悟到獨孤九劍,可破天下萬劍,可破世間所有劍法的意思,風清揚說過,曦岩的兩儀劍法擅長借力打力,而他的獨孤九劍,最擅長從絕處尋找到那一絲破敵的生路,原來真的是這樣。
令狐衝越打越有自信,劍隨著他的心意流轉,又砍翻了幾個黑衣人,剩下的幾個黑衣人顧不上其他華山弟子,隻想來解決最後最棘手的這兩個。
尼瑪,為什麼一個華山派,劍法最厲害的不是掌門,而是兩個弟子,掌門都打下來了,卻被兩個普通弟子殺得屍橫遍地。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詩詞引用,周邦彥《關河令》秋陰時晴漸向暝,變一庭淒冷。佇聽寒聲,雲深無雁影。
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