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虞幅度很小地提了下嘴角,才又低頭發消息過來——是的,比從前快了很多,是你耐心和我說話的原因,謝謝你。
君月月看著方安虞淺淺的,一閃而逝的梨渦,也笑起來,按著語音說,“其實我沒有耐心的,但是你比較特彆。”
——哪裡特彆?
方安虞追問。
君月月想了想,看著方安虞用語音說,“大概是特彆傻。”
她又發現了一個和方安虞快速溝通的辦法,她用微信發送,甚至不需要用輸入法輸入識彆語音,而是直接給方安虞發語音就行,方安虞再按住語音轉換文本。
隻要君月月說得慢一點標準一點,彆太長,基本都能準確識彆,非常方便。
兩個人躺在床上,一人拿個手機,麵對麵聊得不亦樂乎,照例還是一些沒營養的話。
方安虞——你說帶我去吃小車子的。
君月月按著語音,“是小車上的小吃,外麵下雨了,那種小車子在下雨的時候都會收攤的。”
一條語音發送,停頓了片刻,君月月才又說,“今天沒得吃了,明天吧。”
方安虞慢慢咬了咬嘴唇,過了一會又打字——可我沒有吃飽啊。
“你可算了吧,”君月月一手輸入,一手按在他的胃上,“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飽,正常人的飯量那樣就差不多了。”
方安虞搖頭——我就是沒吃飽。
君月月讓他弄得沒脾氣,無奈道,“要不然你想吃什麼,讓廚房做點吧。”
方安虞又搖頭——很沒禮貌,安宴說到了君家,不能沒禮貌。
君月月嘖了一聲,“方安宴是你媽啊,什麼都管。”
方安虞看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才打字發過來——媽媽不管我,隻有安宴管我。
他發完隻有,又補充了一句——從小到大。
君月月看劇情裡麵,確實男主角就算是誤會女主角和他哥哥有一腿的時候,也沒有對哥哥說過重話,君月月自己對於親情喪失了信任,甚至是有應激排斥,可是她又不是彆人,這裡也不是末世,她不應該去評斷彆人的親情。
畢竟方安宴在乎方安虞,確實是真的,並且他們也根本不需要經曆末世的考驗。
君月月在最開始變異的時候常常會想,如果末世沒有來,沒有遇到那個逼他們選擇的人,那他們一家人可能會死在喪屍的嘴裡,也可能會死於饑餓,但總會是在一起的,她應該不會被拋棄。
君月月晃了晃腦袋,把那些晦澀的記憶甩出去,對著手機說道,“那我帶你出去吃,雖然不是小車子的那種,但咱們去吃比那種衛生好吃的。”
方安虞的眼睛頓時亮起來,真的立竿見影,君月月忍不住撲哧地笑了。
但是外麵還下著雨呢,書房裡麵君老爺子還在溫聲細語地安慰著君愉,方安宴還在房間焦灼地等著最後的結果,而君月月卻帶著方安虞,問傭人要了傘,兩人撐著一把,打開了客廳的門,一起跑進了瓢潑大雨之中。
司機們都和保安在保安亭隨時準備著,君月月和方安虞拿著的傘挺大的,身上倒是沒有淋濕,但兩個人在雨裡頭跑了,院子裡麵積的水一踩就濺得老高,把他們的褲子弄濕了一大半。
上車之後收了傘,司機詢問兩個人的去處,君月月鞋子濕透,拎起自己的褲腿擰了一下,竟然擰出了水……
這樣還怎麼去?君月月側頭看方安虞,他的褲子比自己濕的麵積還大,剛才踩到了一個水窪裡頭,有一條褲腿正在滴水呢,但他根本就不管,滿臉興奮地看著外頭。
君月月其實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她說她自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也是真的,隻是對著方安虞,她確實總是會忍不住妥協。
方安虞太乾淨了,說的俗氣一點,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找個飯店吧。”君月月對司機說。“找個好一點的地方,最好是帶酒店的。”他們總要換一下衣服的。
司機啟動了車子,動了動嘴唇,想說這隻是個小鎮子,沒有帶酒店的飯店,隻有客運那一塊,有一間自助餐廳,還算高檔一點,樓上就是住宿。
不過他也沒有多嘴,君家的大小姐,每一年回來都要搞出一些事兒,他們這些常年呆在君老爺子身邊的哪個不知道兩個小姐的脾性。
這大雨天的還偏要出去,司機怕他說了這小鎮子上沒有帶酒店的飯店,大小姐再要他直接開到丘海市就熱鬨了。
所以司機最終沒有說話,隻是啟動了車子,朝著客運站的方向開過去。
君月月和方安虞在後座上坐著,用了整整一包的紙巾,勉強把褲子上的水吸得不至於朝下滴滴嗒嗒了。
不過鞋子裡麵還是濕的,君月月的鞋子是高跟鞋還好一點,裡麵進了水用紙巾擦一下就乾了,但是方安虞穿的是帆布鞋。
他隻要一動就能從鞋子表麵擠出水來,方安虞還覺得挺好玩的,一直在撲嘰撲嘰地擠……
這聲音聽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君月月手指在玻璃上撓了兩下,然後一腳把他的腳給踩住了。
他鞋子是白的,但現在已經臟得不成樣子,根本也不差這一腳了,方安虞停住,低頭看著君月月的高跟鞋,片刻之後突然間把腳抽出來,迅速踩在君月月的腳上。
接著兩個人就在後麵玩開了,也不知道踩腳這件事到底有什麼意思,君月月記憶裡,自己隻有在上小學的時候才和同桌玩過這種遊戲,還玩著玩著兩個人都急了。
不過她跟方安虞玩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因為對方踩得重了而生氣,後車座這麼歡騰,弄得司機忍不住順著後視鏡朝後看。
那兩個人全都是卷發,腦袋的顏色也一樣,穿的衣服顏色也差不多,不知道是被外麵的雨水沾到了,還是活活鬨得出了汗,頭發沾了水汽變成一縷縷的,又因為兩個人湊得極其近,額頭貼著不知道笑著在對著手機戳什麼東西,他們卷發都勾在了一起,整個車廂裡都彌漫著說不出的纏綿。
不知道手機那一方小小的屏幕上,到底有什麼好笑的東西,君月月突然間笑出了聲,側過頭看向方安虞。
方安虞也正巧側頭看她,兩個人原本就是貼著臉,同時這樣一轉頭,一樣帶著上翹弧度的嘴唇剛剛好輕輕的擦上。
兩人同時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