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猴子屍體,公路上幾乎血流成河,一直在外頭廝殺的幾個人手臂酸痛,渾身上下幾乎被血給染透了。
車上的人全都下來,猴子被眾人殺得差不多,剩下的嚎叫著逃跑了。
不應該逃跑的,變成了喪屍猴子之後,他們的團隊意識君月月可以認為是它們刻在基因裡麵的,因為它們生前一直都在做著這種事。
就像人類即便是變成了喪屍,也知道用雙腿行走而不是在地上爬一樣。
但逃跑不一樣,逃跑是有主觀意識的,它們必須感覺到害怕才會逃跑,可變為喪屍的猴子怎麼會知道害怕?!
但是現在顧不了那麼多,君月月感覺自己整個胸腔都燒起來了,被喪屍猴子傷到之後,注定會變異,但是他們不應該死在自己同伴的手裡。
眾人紛紛從車上跳下來,驚魂未定地聚集在一塊,彼此間才培養出來的一點信任,這一會已經煙消雲散了,他們的眼中都是對彼此的戒備和驚恐。
最後從車上下來的,是手裡麵拿著槍,被一個小姑娘扶著的那個姓張的軍官。
姬菲正要動,君月月徑直走了過去,午振飛正從車上朝下跳的時候,男人的尖叫聲就突兀地響起來把他嚇得直接摔在地上。
男人因為對於君月月沒有防備,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君月月這種小丫頭看入眼,知道她和午振飛認識,以為她是過來扶午振飛的。
但沒想到君月月直接對著他出手,又快又狠,用剛才撬開無數當時猴子腦殼的刀,直接把他的手腕削掉了一半。
槍掉在地上,他捂著手血流如注,瞠目欲裂地看向君月月。
旁邊那個叫嬌嬌的小姑娘,嚇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君月月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直接扯著男人的頭發,幾乎是拖拽著他,把他拽到了縮在一塊的眾人麵前。
這種力氣已經超乎了尋常人,如此輕鬆地拉著一個成年男人在地上拖行,是君月月上一世變異的時候才能夠做到的事。
但是她現在腦子被怒火填滿了,根本沒有辦法把今天晚上一切不符合邏輯的事情聯想到一塊,她把男人甩到地上,用刀指著他,又指了指不遠處地上躺著的三具人類屍體,問他,“那些人都是你打死的對不對?車廂裡還有對不對?!”
這男人很顯然沒有被這樣對待過,額角的青筋都繃起來,捂著自己的手,嘶吼道,“你他媽瘋了嗎?!他們都被撓了咬了!這些猴子已經跟喪屍一樣,那些人就算我不殺也會變成喪屍的!”
“沒錯。”君月月點頭,“但是被喪屍咬了或者是抓傷的變異時間,是兩個小時之內,被猴子抓傷會不會變成喪屍,誰都不知道!他們還在為同伴戰鬥的時候,你卻在背後放冷槍!”
“你該死!”君月月說完這句話,連一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留給男人,直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血噴出老遠,他在地上抽搐,君月月看向眾人,刀還滴著血,語氣卻和這幾天一樣的溫和,“我不允許這樣的害群之馬出現在我們的團隊裡麵,被喪屍咬到確實是會變異的,但是在最開始變異的時候,皮膚血管突出,眼睛變成灰白色,肢體抽搐等等,有一個過程,都會有征兆,那個時候誰都可以為了大家的命為了自己的命下手去殺了他。”
君月月說,“但是像剛才那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否則就和他一樣的下場。”
眾人都不吭聲,神色各異地看著君月月,君月月手抖得厲害,轉頭看下那個一直和那個軍官混在一起的嬌嬌,嬌嬌在地上爬了起來,她身後隻有一個午振飛,她朝午振飛的身後躲,“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地上的那個男人還沒有完全死透,還在一抽一抽的,君月月提著刀走過來,嬌嬌直接嚇得失禁了。
午振飛顫巍巍地叫了一聲,“悅悅。”
君月月隻是看了他一眼,就用刀指著嬌嬌,問他,“剛才他殺人的時候,你有沒有參與?”
“沒有沒有……”嬌嬌哭得不似人聲,“我沒有!”
君月月又問午振飛,“你們遭遇了喪屍潮,連明珍都死了,”君月月指著嬌嬌,“她是怎麼活下來的?有沒有拉著彆人替她擋?!”
午振飛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簡直像是索命修羅一樣的君悅,他嘴唇顫抖,飛快地搖頭,“沒有……悅悅,你彆這樣,她活下來隻是因為,因為我叔叔……”
似乎是難以啟齒,君月月猜到了,這樣一個小姑娘能在喪屍潮裡麵活下來,靠的能是什麼呢,隻能是那個姓張的維護她。
君月月特彆想一刀殺了她,和那個還沒死透的人湊成一對兒,她心裡麵窩著火,還因為先前這個嬌嬌推了方安虞的事情在記仇。
君月月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一點不對,這種隻有在上一世異能晉級的時候才會有的狂躁,嗜殺,想把一切看不順眼的東西都砍了都砸了……
但是這個嬌嬌雖然讓人惡心,卻並不適合現在去殺掉,所有人都被剛才的喪屍猴群的突然襲擊給嚇到了,她可以殺了那個在背後放冷槍的混蛋,卻不能殺了這一個看著嬌嬌柔柔的小姑娘,否則她會給所有人留下一個殺人狂的印象。
君月月渾身都有一些發抖,她把臉上和頭上蒙著的東西扯掉了,她一動手裡的刀也跟著動,午振飛下意識地後退,因為被抱著腿,所以他一後退,也跌坐在地上。
沒有人上前,沒人來靠近君月月,也沒有人阻止她,有些人是不敢,有些人是恨不得君月月把嬌嬌也一起殺了。
不過君月月正準備回頭到路邊去冷靜一下的時候,突然間從身後被人給抱住了。
這個時候空氣裡麵的血腥味掩蓋了一切的味道,但是君月月就是聞到了,抱著她的人身上散發著一種像大樹和青草一樣的清新味道,是從方安虞變異之後,身上就一直有的味道。
君月月手一抖,刀就掉在了地上。
方安虞把她抱著,拖到了路邊去,君月月不敢回頭看他,她現在那種不太正常的狀態已經完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瘋狂的焦躁害怕,方安虞是什麼時候從車上下來的?!
他怎麼這麼不聽話……他到底看沒看到自己殺人……
和殺喪屍並不一樣,剛才君月月殺的是人,她不想要方安虞看到她殺人,她怕方安虞會害怕她。
方安虞抱著她站在路邊,從身後緊緊地擁著她,鼻息就在她的側頸徘徊,溫溫熱熱的也不嫌棄她渾身的血腥,明顯是在安撫她。
然後眾人開始整理屍體,把車裡麵喪屍的血汙染過的東西都拿出來,受傷的人處理了一下,有個彆被猴子抓傷的,因為君月月先前殺了那個男人的原因,也敢站出來主動說了,主動隔離在不遠處,有專門的人看著。
這裡並不適合長待,但是剛剛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戰鬥,他們確實需要稍稍地修整一下。
姬菲在戰鬥結束的時候就回到車裡去看方安宴了,曆離和君愉交代了一聲,就開始指揮著眾人整理車廂。
君月月的情緒漸漸地被方安虞安撫下來,終於敢轉過頭看他,車燈亮著,周圍能夠看清東西,但是光線並不太明亮,君月月有些躲閃地看了方安虞一眼,在他眼中看到熟悉的溫柔,這才慢慢放鬆下來,仰著臉和他對視。
她臉上還有血跡,方安虞伸手給她擦下去,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君月月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想哭,方安虞真的是太好了……他肯定看到剛才自己殺人了,要不然他不會這麼安慰她。
她忍不住哭唧唧地說道,“你真好……”
方安虞頭發裡的葉子抖了抖,他聽到了,但是他裝著沒聽到,滿臉疑惑地看著君月月。
君月月眼淚掉下來,撅著嘴小聲嘟囔,“我好愛你啊……”
方安虞心怦怦怦地跳起來,這種能夠聽到自己的愛人向自己表白的話,對他來說真的是太難以形容了。
雖然傳到他腦子裡的聲音並不是君月月的,但是方安虞甚至能夠聽出她的音調,一定是含著鼻音的軟軟調子,帶著對他撒嬌的意味。
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表白,無論何時何地,這都是一件讓人十分心動不已的事情。
方安虞捧著君月月的頭,低頭輕輕地吻在她的嘴唇上,溫柔地輾轉,給她最真切的回應。
君月月睜著眼睛,方安虞的嘴唇壓下來,她的眼睛眨了眨,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
但是很快她就想不出哪裡不對了,方安虞勒得她呼吸不暢,舌尖簡直像是在她的舌尖上跳舞,她隻能全神貫注地接著他,不讓他踩空。
不過中途的時候方安虞感覺到了什麼,突然間猛地睜開眼睛,他的動作沒有停,君月月還在沉溺地閉著眼睛,但是方安虞雙眼看向林子的深處,那裡麵窸窸窣窣的,有三四隻猴子糾集在一塊,又企圖過來攻擊人。
方安虞在這一瞬間,雙眼漸漸轉變為淺淡的灰色,目光如箭一般越過冰涼的黑夜,直直地朝著那幾隻躍躍欲試的猴子看過去。
很快,那些猴子們就嗚嗚地叫著跑掉了,像是看到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一樣,迅速消失在林子的深處。
一吻結束,君月月身上血腥凝固狼狽不堪,但她眯著眼睛,感覺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都被安撫,方安虞的懷裡溫暖得讓人舍不得離開,但是兩個人黏黏糊糊總是也得有頭的,很快曆離站在兩人的不遠處,清了清嗓子,說道,“差不多行了啊,東西整理好了人也都整理好了,有兩個被猴子抓傷的已經捆了起來,放在車裡的角落傷不到人。”
曆離說,“這裡不是適合久待的地方,誰知道一會兒還會竄出什麼東西來,咱們趕快走吧。”
君月月應了一聲,拉著方安虞正要解釋,方安虞卻率先拉著她的手,朝著車邊走過去。
君月月又出現了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但是具體哪裡不對勁……她一時半會兒又想不清楚,很快上了車,她是負責開車的,又不能一心兩用,就隻好專心致誌地開車,暫時不去想哪裡不對。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開始上了盤山道,君月月專心致誌地盯著前麵的路況,方安虞就坐在她的旁邊,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閉目休息,也和君月月一樣緊緊盯著前麵的路。
君月月知道,方安虞這是在陪她,但現在是晚上了,君月月更想讓他休息,他剛才肯定嚇到了……
她總是覺得方安虞的性子,他的模樣,就讓人想要把他放在溫室裡頭,讓他無憂無慮地生長。
但是很多時候,她的暴躁,她的負麵情緒,甚至於她的恐懼,都是方安虞幫助安撫,君月月就覺得很神奇,他好像溫溫柔柔的,連被打了都不懂得還手,但他又好像比所有人都堅強,不管在什麼境遇當中,都隨遇而安,不需要刻意地去表現,就能給人最安心的力量。
哪怕就這樣坐在她的身邊,給君月月的感覺,倒是像烤著電暖氣一樣的溫暖。
車子慢慢地在山路上行駛,這段盤山路很快便在黑夜之中被眾人甩在了身後,他們進了平川市。
距離度假村的吊橋入口,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君月月把曆離叫醒,讓他聯係自己的朋友胖子。
曆離迷迷糊糊地撥通電話,開了免提,和他們約定好了,讓他們準備好接車和這些人。
胖子在那邊答應得很快,“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就在吊橋入口處。”
曆離掛掉了電話,又把君愉朝他的懷裡摟了摟,姬菲被聲音給吵醒了,摸了摸方安宴的額頭,把兜裡揣著的液體退燒藥,又擰開瓶子給他喝了一點。
進了平川市,車輛行駛的聲音吸引了遊蕩的喪屍,但是他們的車子比較大,比較高。
喪屍一時半會兒的也隻能掛在車上,或者是嚎叫,還並沒有進化到二階的喪屍,沒有喪屍能夠指揮同伴朝上爬。
所以他們警惕了一段路就放鬆了一些,在車尾的人時不時地用鈍器把喪屍的手打掉就好。
很快他們穿過了市中心,來到了度假村入口的地方,但是就在眾人都要鬆口氣的時候,君月月將車子拐了個彎準備上吊橋的時候,卻猛地踩住了刹車。
車燈照著前麵上吊橋石台的方向,那裡本該放好的橋,現在就隻有並排的鋼筋,根本沒有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