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月他們很顯然全都聽到了這種聲音,而明珍狂化,方安虞也瞬間就已經感覺到了強大喪屍的存在。
一眾異能者迅速朝著明珍屋子的方向跑過來,而明珍撲到了午振飛的身上,午振飛仰麵朝天,看著他身上明顯已經不是人的明珍,眼淚順著眼角沒入鬢發,並沒有再試圖去攻擊明珍,而是顫聲問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珍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張開了嘴朝著他的脖子咬下去。
午振飛閉上眼睛,他甚至沒有掙紮,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掙紮,大概是明珍的模樣,太過讓他難以接受,又或許他是真的累了,累得一動也不想動。
午振飛那天昏過去了,他並不知道後麵發生的事情,但是逃出來的隻有三個人,姓張的被打死之後,所有的真相就隻聽嬌嬌一個人說。
午振飛從來沒有相信過嬌嬌說的話,他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卻猜不到明珍到底遭遇了什麼。
嬌嬌對明珍的死含含糊糊的,說她根本也沒有看清,但是直到午振飛看清了明珍的樣子的時候,他就徹底明白了,那些無處不在的猙獰傷,象征著她到底經曆過什麼。
而明珍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子,午振飛根本不敢想象,說到底,是自己帶著她……是自己沒有用沒能護住她。
但是就在午振飛準備坦然接受明珍的嘶咬的時候,明珍卻在觸及午振飛脖頸的時候停住了動作。
她記得那樣一個早晨……她在午振飛的懷裡醒過來,那個時候午振飛的脖子也是離她這麼近,她當時也把嘴湊過去了,但她卻是笑著親吻了午振飛,哪怕她當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事情明珍全部都記得,但她不記得的是她為什麼會那麼做,她為什麼會那麼輕,那麼小心翼翼地去親吻一個睡著的人。
明珍根本無法理解,但她下不去口,她的心口太疼了。
明珍從午振飛身上起身,接著又是一陣尖叫,之後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縮到了牆角邊,帶著一些恐懼地看著午振飛。
為什麼一想要吃他咬他,自己就會這麼疼呢。
午振飛坐了起來,他看向明珍,聲音哽咽得說不出話,明珍一直在朝著牆角縮,她發現自己害怕午振飛。
他看過來她的心口疼,他哭她的心口也會疼,碰到他的時候就會更疼。
午振飛朝著明珍爬過去,明珍就一個勁地尖叫,甚至跳起來,蹲在炕上警惕地看著他。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門被推開,整個基地裡麵所有有武力值的人,全部都過來了,把整個小屋子圍得密密實實的,君月月和方安虞他們衝進屋子裡的時候,就看到午振飛正在試圖靠近抱著腦袋蹲在牆角,不斷尖叫的女人。
這畫麵怎麼看怎麼像是午振飛一個大男人正在試圖欺負女人,而衝進來的幾個人也是短暫地愣了一下。
但是隨著有人踢到了地上屬於嬌嬌的人頭,而那個女人也在尖叫的空隙當中抬起了頭,對午振飛狂躁道,“你彆過來!”
君月月以及她身邊的幾個人,沒有人不認識明珍,雖然是已經變成這個樣子的明珍,但他們全都認出來了。
可是人真的變成這樣子還能活嗎,明珍身上爆發出來的尖叫聲還有她這個樣子竟然還能活蹦亂跳,早就已經說明了她的不對勁。
可眾人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辦,午振飛接近不了明珍,他眼裡全是淚,轉過頭看了君月月一眼,聲音哽咽,“明珍她……她變成喪屍了。”
一聽到喪屍,身後的人都躁動了起來,但是大部分都是疑惑的,因為明珍一身黑袍古古怪怪地把自己給捂起來,確實是很詭異,可她進基地裡已經不是第一天了。
不過隨著午振飛再次試圖靠近,明珍的叫聲還有她變化的眼球,都已經證明了她是個喪屍,眾人正想動手,明珍卻突然間站起來,撞碎了身後的窗戶,迅速朝著外麵奔跑而去。
眾人呼啦啦地朝著外麵跑去,明珍的速度快得如果不是黑袍太寬大,根本肉眼難以捕捉。
一眾異能者緊隨其後,君月月的速度在變異者裡麵已經屬於最快的,但是她也還差一點追不上明珍,方安虞的速度雖然不夠快,但是他能夠推動植物去阻攔明珍,明珍被絆倒了兩次,在地上滾了幾圈,緊接著被四處叢生糾纏的成蛛網狀的藤蔓扣在了地上,任憑她怎麼尖叫掙紮都越壓越緊。
意識到自己掙脫不出,明珍又叫了起來,隻不過這一次的聲音和先前那種不一樣,聲音並不是很大卻帶著某種奇異的震動一樣,基地裡麵關著,用來給普通人訓練的那些喪屍,頓時此起彼伏地嚎叫了起來。
君月月立刻喊到,“她在召喚同伴,堵住她的嘴!”
藤蔓瞬間纏縛過明珍的臉上,很快將她的嘴給堵住了,她像一隻粘在蜘蛛網上的小蟲,再也動不了也叫不出了。
午振飛快速跑到明珍的旁邊,方安虞將那些壓住她的藤蔓都纏覆在她的身上,像一個密密實實的綠繭,隻露出明珍的眼睛和頭頂。
午振飛跪坐在明珍的身邊,伸手去扶她,明珍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了恐懼和抗拒,嗓子裡不斷發出嗚嗚的警告。
眾人看到明珍被抓住之後鬆了一口氣,他們抬著明珍,將她關到了一個專門用來關喪屍的鐵籠子裡麵。
眾人都去檢查基地裡麵有沒有什麼漏洞,發現基地的前後左右,都因為明珍剛才的幾聲尖叫,聚集了很多遊蕩的喪屍。
幸好圍牆加固過,吊橋那裡也沒有那麼輕鬆地就爬過來,暫時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不過他們又仔細檢查了所有的地方,還加設了巡視的小隊,用來清除圍攏在牆邊的喪屍,還確保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讓喪屍鑽進基地裡麵。
午振飛一直到看著明珍被關進籠子裡他都還沒走,君月月不知道他對明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就算是看到一個自己認識的陌生人變成這樣,心裡也不會好過。
她拍了拍午振飛的肩膀,沒說出什麼安慰的話,午振飛卻對君月月說,“她沒有咬我……”
君月月本來轉身要走,聽午振飛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後,腳步一頓,午振飛說,“她有機會咬我的,我根本都沒有動,但是她最後沒有咬我,她還保留著意識,她和那些二階喪屍並不一樣……”
君月月沉默了片刻說道,“可是她吃了嬌嬌,振飛,我知道你的心裡不好受,但看她的樣子她確實不是二階喪屍。”
午振飛滿眼通紅地轉頭對上君月月,君月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雖然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明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能夠說話,有那種速度和力量,僅憑剛才叫的那兩聲就召喚了成百上千的喪屍,明珍並不是二階喪屍,她是三階。”
午振飛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君月月又說,“三階喪屍,是能夠回想起生前的事情的,所以她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也認識你。”
君月月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對午振飛說,“我們隻能暫時關著她,她記得你,你有什麼話……就和她說說吧。”
君月月沒有說的,是三階喪屍的能力強悍到他們難以想象,會吸引成千上萬的喪屍形成喪屍潮,供她來驅使,甚至不是像二階喪屍那樣,隻是漫無目的地朝上衝朝上撲。
一旦指揮喪屍的變成了三階,擁有人類智慧的指揮者指揮出來的不死軍隊,將擁有難以想象的強悍破壞力。
所以明珍……在他們檢查好基地漏洞做好防禦之後,必須殺掉。
午振飛站在籠子前麵,明珍被困著,被樹藤堵著,但還是縮在最角落裡麵不肯朝他靠近。
“那天我昏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到底是怎麼才會變成這樣的……”午振飛簡直在自言自語,無論他說什麼明珍都不給任何的反應,甚至不搖頭也不點頭。
到最後索性閉上了眼睛,靠在籠子裡頭,無聲擴散著她的能力,在召喚著附近的喪屍。
君月月到底沒有見識過三階喪屍,她對三階喪屍的能力知道得很有限,所以她並不知道不通過喊叫,明珍也能夠召集同伴。
但是午振飛一直在說話,這些話乾擾了明珍,她在召集同伴來救她,但午振飛卻一直打斷她。
明珍忍無可忍,像個炮彈一樣從裡麵突然間撞過來,撞在午振飛麵前的籠子上,試圖把他給嚇走。
但午振飛卻隻是滿臉愧疚地看著明珍,並沒有走。
明珍一下一下地撞,力度用得特彆大,畢竟她也不會疼,但是她身上捆著的畢竟是藤蔓,撞了幾下之後臉上的就鬆散開了。
明珍張嘴正要喊,突然間午振飛從籠子裡麵伸出手,一手勾住了她的後脖子,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明珍頓了下,就真的沒有再喊,並不是她本身不想喊,她被抓住肯定要求救的,但是她閉嘴是還在人類時候的習慣。
眾所周知,在喜歡人的麵前,總是會格外地話多,和午振飛在一起的時候明珍時常聒噪得像一隻鸚鵡,午振飛有時候忍無可忍,就會用這種姿勢堵住她的嘴。
這是兩個人從那一夜之後,為數不多的觸碰,到後來明珍為了讓午振飛這樣碰一碰她,就會故意找話說。
而隻要午振飛這樣,她就會老老實實地閉嘴,不再惹他煩。
兩個人這樣對視了一會兒,午振飛對明珍說道,“你不要喊好不好。”
從見到明珍開始,午振飛就知道她已經不是人了,但因為明珍先前沒有咬他,午振飛就抱著最後一點的奢望,幾乎是祈求地看著明珍。
甚至不知道明珍能不能聽懂,他以為明珍不會聽他的話。
但明珍真的點了點頭,午振飛眼圈通紅,慢慢鬆開了手,明珍真的沒有叫,而是靜靜地看著午振飛,和先前的恐懼和抗拒也不同。
“你放我走,”明珍突然間開口說,“你放我走吧,我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
午振飛其實已經猜到了,他感覺心臟被重重地捏揉著,顫聲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了嬌嬌,是她害了你嗎?!”
“是的,是她鼓動那個來接你的姓張的軍官,”明珍沒什麼感情地說道,“當時有很多喪屍追著車,她說讓那個軍官把你給扔下車,因為你已經昏死過去了,頭上全都是血,可能活不成了。”
“是我主動跳下去的,”明珍用一種毫無感情毫無起伏的調子說,“因為我愛你,我想讓你活著。”
午振飛緊緊地抓著欄杆,哽咽得說話都變了調子,表情都扭曲了,“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害了你……”
“你放我走吧,我隻殺了嬌嬌的,”明珍的眸色淺淡,在這樣的夜裡,透著一股近乎於單純的清澈。
她循循善誘,用根本不高明的言語欺騙午振飛,“你救救我,我那麼愛你,我已經為你死了,你不感動嗎?”
明珍從來沒有這樣對午振飛說過話,卑微地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是沒有辦法把愛這種話說出來的。
明珍坑窪的臉上甚至帶著一點笑意,隔著鐵籠子湊近午振飛,“結婚之前那一次的藥,我也是受害者,我從來沒有害過你,我一直這麼愛你,你可憐我一次吧。”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地讓人哭笑不得,明珍從前的小心翼翼示好,敏感脆弱的傾慕,從來沒有打動過午振飛。
而相反此時此刻,她頂著這樣一副比鬼還可怕的容貌,說著她自己都已經不再理解的愛,卻成功地讓午振飛崩潰,愧疚還有說不清楚的心疼,讓他慢慢抓著籠子蹲下來,哽咽出聲。
明珍貼著籠子站著,她被捆得像一隻蠶,她下垂看著午振飛的頭頂,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夜色裡,她顏色淺淡的眸子,是清澈,可隻要你仔細地看,就會發現裡麵是一片沉靜的死灰。
除了明珍的這個籠子之外,他們周圍還有其它的籠子,裝著的都是喪屍,把守的人在不遠處的門口。
午振飛是被殘忍的事實碾碎了心,也是被明珍的話給衝昏了頭,他蹲了片刻之後站起來狠狠抹了眼淚,朝著門口走去,很快把門口守著的兩個普通人弄昏了。
明珍沒有想到午振飛真的會打算放了她,當午振飛利用自己的異能把籠子給強行拽開,又扯斷了明珍身上的藤蔓,拉著明珍躲避人群,朝著後山跑的時候。
明珍的心又開始絞痛起來。
午振飛經常在後山鍛煉,知道那裡是絕對沒有人去的,有他的幫助明珍很容易地就從石牆上滑了下去,黑袍融入夜色毫無違和,明珍很快消失不見。
而午振飛回到基地的時候,等著他的,卻是察覺明珍已經跑了,正嚴陣以待的眾人們。
君月月走上前,表情扭曲了一瞬間,照著他肩頭狠狠捶了一下,“你他媽的,她活著的時候你不好好地對她,她變成了喪屍,你卻要把她放走,你知道三階喪屍有多強悍的能力嗎?!”
“如果她回來報複,我們所有人都會被你毀了!”
午振飛抿著嘴唇,片刻之後跪在了眾人麵前,垂下頭道,“對不起,但是她答應過了,不會回來了,她隻是來找嬌嬌報仇的。”
“你相信她說的話了?”君月月聲音發飄,“那你知不知道我們剛才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住宿樓那邊有一個沒有兒女親人,獨自一個人住在住宿樓小單間的老太太……”
君月月聲音斷了一下,強壓著顫音說道,“屋子裡就隻剩一灘血和被咬碎的骨頭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