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 凡渡便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阿爾法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看起來一夜沒睡。
“有什麼好看的, 我不需要睡眠。”
凡渡點點頭:“我知道,難不成你守在這裡是怕我半夜跑掉嗎?”
“差不多。”阿爾法學會了人類那種模棱兩可的說法,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早飯,我知道。”
“不,不用, 我不吃早飯。”凡渡好笑於對方的自覺。
“嗯……我的宿主正在反抗,他強烈抗議你不珍惜身體的行為。”阿爾法無奈道。
“神經病啊。”凡渡終於忍不住了, “上次把我刺了個洞穿傷的人不是他?”
阿爾法:“我感覺是受到了刺激加上我對人類的影響, 讓他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
凡渡嘖了兩聲:“你知道你的宿主和上任母體的宿主有什麼區彆嗎?”
見他提起秦湛, 阿爾法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
“曾經有一段時間,秦湛意識完全被真菌操控,而且隻憑殺戮本能行動,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傷害我。”凡渡笑道:“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彆。”
阿爾法沉默了, 也有可能是滿天在沉默, 導致他沒什麼話能說。
“好了,你已經把我帶出了春城的範圍,接下來呢?”凡渡問他。
阿爾法道:“等秦湛過來, 我知道你對他來說很重要,他肯定會來找你。”
原本古井無波的聲音忽然激烈起來,帶著濃濃的惡意:“等他來了, 我就要把他撕成一片一片的,讓上任母體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統領真菌的隻有我!”
凡渡心裡無奈,人家秦湛本來也不想理喪屍和寄生菌好吧,還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秦湛的身份就是一個原罪,一個錯誤。他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他。
凡渡很明白這一點,即使殺死了阿爾法,還會有貝塔歐米茄什麼的頂替對方的位置,秦湛永遠都無法安寧,就因為真菌族群進化母體的習性。
其實,阿爾法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誰能猜到下一個母體會不會比阿爾法更加殘暴?
起碼阿爾法還能傻乎乎的給他獵鹿……
“你就這麼執著於統領真菌?”凡渡問道。
“當然,這就是我為何而誕生。”
“可你和其他真菌完全不同,我見過上任母體的本體,它沒有智慧,也沒有產生自我意識,隻是一團憑借本能行事的菌絲罷了,你和母體不一樣。”凡渡的言語中帶著幾分誇獎。
從來沒被誇讚過的二代母體感覺自己的心情奇妙的放鬆了一點。
“那又如何,我還是母體。”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已經超脫了真菌的範疇,成為了一種更加高貴的所在?你擁有智慧,就能製造工具,驅使奴仆,創建文明,可它們呢?”
凡渡語氣很平淡,但阿爾法捕捉到了裡麵的不屑:“真菌,哪怕能寄生地球上最強大的物種——人類,它們也還是一團真菌。”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說我種族的壞話嗎?”
“當然可以,它們隻是破壞者,而你是領導者。你有必要清除那些對未來不利的下屬。”凡渡在誘導他。
“想想吧,沒有宿主,哪怕是你,也無法開口說話,更不能操控儀器,隻有和宿主結合,你們才能成為恐怖的物種。就像是喪屍,沒了人類那層殼,真菌還能做什麼?你們是最強大的,同時也是最弱小的。”
阿爾法有一瞬間的慍怒,但他擁有理智和智慧,他知道凡渡說的沒錯。
“你還真是堅持不懈的給我洗腦。”二代母體清楚凡渡的目的。
“這哪能叫洗腦。”凡渡點了點唇瓣:“這叫為你開拓眼界,實現兩個種族的互利共贏。”
“我說不過你。”阿爾法永遠都反駁不了對方。
“這就證明我說的沒錯。”凡渡仰著下巴道。
二代母體一時之間沒辦法就這樣接受凡渡的說法,要知道,他自誕生以來的目標就是讓種族複興,重新奪回地球霸主的地位,完全沒想過合作這碼子事。
可是在人類世界裡待了二十年,阿爾法已經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種族的劣勢。
凡渡說的對,他的理論是完全正確的。
可是二代母體覺得不能就這麼輕易的相信對方,他看了宿主的記憶,凡渡這個人類深不可測,說不定哪句話就是陷阱,而且他的伴侶就是上一代母體,誰知道凡渡的目的是什麼。
真菌再度堅定自己的意誌,不去理會凡渡的蠱惑:“怎麼回事,秦湛為什麼還不來,在我的預想中,他發現你不見了的第一時間就會衝出來找你。”
沒人比阿爾法更清楚真菌的行為,秦湛做為初代母體,他的獨占欲肯定更強,根本無法忍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
可是眼前的狀況有些出乎意料,他還特意在沿途中留下菌絲這種蛛絲馬跡,想要找到他並不難。
“看來他也沒有那麼在乎你。”阿爾法不知為何,說了一句酸溜溜的話。
凡渡被連眼皮都沒眨:“你說錯了,他比你想象的還要在乎我。”
“那他為什麼不來救你?”
“因為他知道我根本用不著救,他對我的了解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多。”
阿爾法再度沉默,可這次他的表情有些猙獰,並不是衝著凡渡的。
“彆再吵了,失敗者。”他在向滿天怒吼。
看來滿天又發神經了,凡渡知道,隻要自己一提起秦湛來,對方就會變得歇斯底裡。二代母體和滿天共用一個身體,當滿天不滿的反抗,或者咆哮之時,阿爾法的感受是最劇烈的。
“失敗者?”凡渡挑眉:“對你的宿主友善一點吧。”
“哼……”阿爾法被煩的不行,他很想和這個能跟他溝通的人類多聊一會兒,可宿主卻一直搗亂。
“我的宿主為什麼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