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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大小子不見了,何婆子不著急找孫子不說,她還每天悠悠哉哉地在家自己做飯吃,絲毫不擔心孫子,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婆子心裡不是滋味,隔三差五就跑去奚落她,說她沒心肝,不管孫子。

102為了過繼?

何婆子哪裡是不擔心孫子,她擔心得夜夜都睡不著,但是擔心有什麼用,她的眼睛不頂用,離開了曲家村連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現在她唯一能替孫子做的就是守住家裡的房子,不至於讓孫子回來了連個睡覺的床都沒有,要不是為著這個,她哪能允許自己一天天吃那些個糧食。

何婆子聽著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一個勁說她孫子在外麵不好了如何如何,她拿起放在牆角的掃把趕人:“我家家旺那是出去找活乾了,告訴你們,隻要我何婆子還活著一天,我就會替我家家旺把家看住了,你們彆想進屋拿走一根柴火!”

家裡的柴火都是曲家旺辛辛苦苦去山腳下找來的,何婆子燒火摳摳搜搜,現在她一個人在家,為了省柴火她都是中午做飯的時候把晚上的一起做了,她才不能叫那些人把她的柴火偷走!

其實柴火在村裡不值錢,誰家沒有幾個半大孩子,缺柴火了讓孩子去山腳下找就成,正常人就不會去拿曲家旺家的,畢竟人祖孫兩生活不容易。

但是村裡就是有那麼幾個奇葩,家裡明明不缺柴火,但就是喜歡去彆人家之後順兩根,可能是彆人家的柴火燒飯更香。

有些人家少兩根柴火就少了,沒人會注意,但何婆子不同,她眼睛不好使,就對家裡的各種事情更加,全都記得清清楚楚,彆說少了一兩柴火,就是院子裡的泥巴少了一塊她都能很快發現。

所以,她現在就學會了把某些人堵在門口不進屋,她眼睛不好,把人放進去了等會兒東西少了她都不知道是誰拿的。

被攔在外麵的一個婆子們自然不高興,仗著何婆子看不見擠眉弄眼,然後陰陽怪氣地說:“誰稀罕你家的東西,誰知道是放了多久的柴有沒有受潮發黴,燒火都嫌嗆得慌,我們呐是好心看你一個人在家,來找你說說話,好心當成驢肝肺。”

“就是就是,曲家旺出去這麼久了,誰知道他在哪裡做什麼,人家外麵要的都是壯年漢子乾活,曲家旺又瘦又矮,誰會雇他乾?說不準是在外麵當小乞丐討飯吃呢。”

“何婆子,你真是臉大,要是叫我們老曲家的祖宗知道子孫後代到外麵討飯,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當年你家老頭子娶了你這個婆娘隻給老曲家生了一個兒子,老祖宗指定已經對你不滿了。”

……

外麵的這些婆子你一句我一句,從現在的事說到以前的事,把何婆子說得兩眼紅了,但是她強忍著不敢隨便哭,因為她怕自己再哭下去眼睛徹底瞎,到時候她才是真的什麼活都乾不了,隻能脫孫子的後腿,不如一死了事。

就在大家擠兌何婆子時,曲家旺揣著錢興致勃勃地回家了,他看著自己奶被人圍在家門口欺負,想也不想就衝過去把人給扯開。

被拉開的人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摔一跤,轉頭就罵:“誰啊,誰啊,哪來的王八羔子敢拉老娘!”

看著拉他們的人是多日不見、一臉憤怒的曲家旺,頓時愣住了,這小子居然回來了?

再一看,曲家旺身上乾乾淨淨,頭發整齊,衣裳也沒有破破爛爛的,一個個都詫異得不行,這小子出去到底是乾啥去了?

“你們欺負我奶看不見,我的眼睛可沒問題,我這就去找村長爺爺來主持公道,是不是我曲家旺不在家,就能有不三不四的人上門欺負我奶。”曲家旺轉身對著何婆子,語氣柔和了下來,“奶,您先進屋,我一會兒就回來!”

被曲家旺一個晚輩指著罵誰能受得了,當即就有人開口罵回去:“你找村長就找村長,誰怕誰,你奶當你家有金子銀子攔在門口都不讓人進,誰知道是不是你家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

另外一個婆子跟著低聲罵:“小小年紀不學好,有爹生沒娘養的小野種,克死了家裡長輩,怎麼還有臉麵活著,餓死在外麵得了。”

何婆子的眼睛不好,相對的耳朵就比普通人更厲害,她的耳朵動了動,渾濁的雙眼瞬間迸發出銳利的光,她動作極快地往聲音的方向撲去,嘴裡喊道:“周妮兒,我撕爛你的嘴!”

曲家旺就是她的命根子,有人敢當著她的麵罵她孫子是野種,讓她孫子去死,何婆子拿出了拚命的力氣去撕扯周婆子,等其他婆子反應過來時,周婆子已經被何婆子扯下來了一大把頭發。

看著何婆子側麵生生禿了一小片的頭皮,以及何婆子那副要吃人的樣子,幾個婆子紛紛打著寒戰往後退,沒有人上前幫忙。

她們的嘴再碎也不會當著何婆子的麵說這樣的話,因為當年就是有人說了,何婆子抱著小孫子要撞死在那家人門口,惹得村長大怒。

兩個婆子單打獨鬥,彆看何婆子體弱,但是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有一股勁撐著,又搶占了先機,周婆子被打得嗷嗷直叫,沒有還手的機會。

曲家旺瞧著他奶的力氣要不夠了,估計她心裡那口氣應該也出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把兩人拉開,護著奶進屋,然後“嘭”地關上門。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等被打的周婆子“嗷”地一聲哭出來,其他幾個婆子才反應過來,她們本就是來看熱鬨的,現在曲家旺都回來了,沒必要再惹一身騷,紛紛離開,沒有人管周婆子。

曲家旺把他奶護著回屋坐下後,先看他奶身上有沒有傷,然後檢查家裡的東西有沒有少,發現其他東西沒變化,隻有糧食和柴火少了,才放心了些。

何婆子坐下來,摸著孫子的臉,眼睛紅紅的:“家旺,都是奶沒用,是奶護不住你,要不是因為奶,你這孩子哪用吃這些苦頭……”

“奶,我沒吃苦。”曲家旺蹲在何婆子跟前,讓何婆子捏捏他胳膊上長的肉,“那天我跟著二牛叔去梁家乾活,在梁家過得很好,每天都吃得飽飽的,您看我還長肉了,也長高了好多。”

“二牛是個好孩子,他願意讓你乾活給你飯吃,你要記得他的恩情,以前咱家的地他還幫著種過,這些他不說咱們不能忘……”何婆子的記性好,以前那些年誰幫他們祖孫種過地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絮絮叨叨地告訴孫子。

“嗯,我知道的。”曲家旺點頭,然後他拿出懷裡的二百文,交到何婆子手上,聲音壓得極低地說,“奶,這是二牛叔說我乾活賣力給我的獎勵,我拿回來給您放著,家裡缺什麼了您就用這錢買,孫子長大了,以後能給家裡掙錢。”

何婆子這下憋不住了,拿著還有曲家旺體溫的銅板眼淚直流,這錢、這錢他們哪裡還好意思要啊。

“奶,拿著吧,二牛叔的恩情我記在心裡,以後會好好報答他的。”曲家旺說完,又叮囑了他奶兩句就搓紅了眼睛去村長家。

他想過了,接下來他還要去梁家乾活,這趟回來後大家都知道了他是去梁家,針對奶的人隻會更多,不能就這樣算了,得讓村裡人知道他們祖孫不是隨便誰都能欺負的。

何婆子在家擦乾眼淚,現在這個家是孫子做主,既然孫子說把錢收著,那她就收著,給孫子好好地攢著,再過不了兩年孫子就該娶媳婦了。

但是當何婆子把錢收好後,她突然身子一顫,想到了一個可能:曲二牛對她的家旺這麼好,會不會是因為曲二牛沒有孩子,想要過繼她的家旺?

曲家旺是他們那一支唯一的男丁,如果他被過繼到了曲二牛名下,那他們原本那一支就要絕後,何婆子脫力地倒在地上,她苦苦支持著,就是想等家旺長大娶了媳婦給家裡開枝散葉,如果家旺過繼了出去,她還有什麼臉麵去見地下的男人和兒子。

但是曲二牛這般照顧他們祖孫,若是曲二牛真提出了過繼她怎麼厚著臉皮拒絕,何婆子心頭一片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到梁家乾活的人也都回到他們家,曲家旺跟著去梁家乾活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從一家傳到下一家,沒一會兒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

那些家裡漢子沒能去梁家乾活的人原本就非常不滿,這會兒聽說曲家旺一個半大小子居然跟著去了梁家,自然更不滿了,一個個跑到曲家門口,打算問曲大牛和曲二牛是什麼意思。

然而曲大牛和曲二牛一進家門東西都沒放就被打發去了地裡,米氏和陳氏他們一個打掃後院,另一個帶著侄女們去外麵割豬草,也都不在家,眾人撲了個空,全都纏上了曲老太。

曲老太當初被二兒子擺了一道,本來煩這些人得不行,梁家愛找誰就找誰,隻要大房和二房出去乾活的銀子如數交到了她手上就行。

瞧著這些人找自己非要討一個說法,曲老太氣急敗壞地說:“曲二牛向來是個油嘴滑舌的,他說的話句句當不得真,你們找老婆子我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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