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清弘聽到這聲音了,忍不住說道:“跑步講究的是持久性,我感覺你的呼吸有些快了,這個速度還行嗎?”
霍稷:“你在瞧不起誰,這些天我已經適應了。”
厲清弘:“我怎麼敢瞧不起你,我這不是擔心你,欲速則不達。”
霍稷:“厲助理,首先我不是個傻子,其次,我健身是為了讓身體變得更好,不會做逞強的事情。”
耳機那邊的人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那邊傳來了對話聲。
“兄弟,你是一個人嗎?”
“我在這裡健身已經大半年了,有什麼不會的,我可以教你。”
身旁這位兄弟開的快跑模式,一邊跑還一邊跟霍稷說話,可見是有一點實力的。
霍稷掃了他一眼:“你也是這裡的教練?我怎麼沒見過你?”
那人一噎:“不是,我隻是常來這裡健身,這不是看你一個人在這裡跑步,我好歹是有經驗的。”
霍稷乾脆地回絕道:“不需要。”
隨後又問耳機裡的人:“你笑什麼?彆以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就不能治你。”
那人還有些不甘心。
“你這樣跑是不行的,慢吞吞的跑步並不能鍛煉你的核心,需要間隙性的速度交替跑,要不要我教你。”
霍稷:“嘖,真煩。”
那人頓時臉色一變:“你怎麼說話呢?”
陛下臉色有些臭,如果武墨在這裡,就知道,這大概是他發火的前兆,畢竟相處了這麼久,霍先生的脾氣多少了解一點了。
厲清弘:“又有人找你搭訕了?”
霍稷直接關掉跑步機,轉身看著他。
“我愛怎麼跑是我的事,管你屁事,你家住海邊的嗎?”
那人關掉跑步機,停下腳步。
“嘿,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老子說話呢,要不是看你長得帥,你說這話,我就要揍你了。”
霍稷冷哼了一聲,從跑步機上走下來,站在平地上:“我就站在這裡不動,有膽你大可以試試。”
輪狂妄,陛下就沒有輸過。
那人大概是被霍稷給刺激了,真的從跑步機上下來,怒氣衝衝地就過來了。
可還沒有走到人麵前,就從四麵八方竄出來六七個教練,站成一排,擋在了霍稷的麵前。
七個高大的男人穿著健身背心,露出手臂上雄厚而又結實的肌肉,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底發慫。
“這位先生,本店禁止鬨事。”
“還請你出去。”
那人不甘心地說道:“我可是你們店的老客戶,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說著還將目光落在其中一位教練身上:“阿城,我可是給你麵子才在這裡辦卡的,你看看你們這都是什麼態度。”
霍稷站在他們身後譏笑了一聲:“我來的時候不希望再看見他。”
教練們連忙回道:“好的,霍先生。”
霍稷就這麼轉身,去了彆的地方。
那個叫阿城的教練拉著人就出去了。
“以後你彆來了。”
辦個卡還要看在他這個朋友的份上打個折上折,自己還經常免費給他指導。
那人急了:“我不就是想搭個訕,沒犯罪吧。”
阿城上下掃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霍先生可是我們這裡VVVIP客戶,搭訕之前,可以先照照鏡子嗎?”
說著轉身關上了健身房的大門。
霍稷壓根沒將這事放在眼裡,可隔著耳機聽了全過程的厲清弘卻是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隻不過是一會沒在,身邊就會多出亂七八糟的人。
一時間,手裡的工作全都沒了興致。
厲清弘:“那個健身房……讓武墨跟你一起吧。”
霍稷:“就在酒店旁邊,我還沒殘廢到這個份上吧。”
厲清弘:“我不是這個意思,萬一再遇到這種不講理的人。”
霍稷:“這個就更沒問題了,這裡的七個教練,現在可全都是我的人。”
陛下的鈔能力可不是說說而已。
厲清弘:“你的人?”
這話聽起來非常的耳熟,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追究,霍稷就已經掛了電話。
厲清弘:……
讓他健身這個提議到底對不對呢?
健身這種事情,其實是會上癮的。
霍稷之前抗拒健身,不過就是怕疼,覺得累的慌。
但是他現在發現了另一個樂趣,那就是累到極致之後,會覺得心情格外的不錯,什麼煩惱都沒了。
於是,霍稷的行程就變成了健身,有空去劇組遛一遛,睡覺,看劇,每天都過得非常充實。
而且,陛下發現自己的體力比從前好了很多。
健身是非常有效果的。
天氣已經完全進入了寒冬時節,這天早上起來,霍稷打開窗簾,發現外麵竟然下起了雪。
他最近也沒怎麼關注過天氣,大概是體質好些了,連著抗寒的能力也往上提了很多,就沒怎麼在意降溫的事情。
沒想到,竟然下雪了。
雪下得很大,站在酒店的高樓上,從落地窗看過去,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全都覆蓋在一片雪白之下,很美。
霍稷站在窗前,不由自主地撥通了厲清弘的視頻。
他想跟對方分享這樣的雪景。
對方也許在忙,手機開了靜音,視頻撥出去很久都沒有人接。
陛下稍微有些小遺憾,等到晚上,就照不出這麼美的景色了。
剛好今天不用去健身,霍稷就讓武墨帶著他去片場。
路上很滑,車子開得也很慢,等到劇場才發現,導演今天格外的高興。
他也等這場雪。
劇裡有個場景就是在大雪中拍攝的。
年輕的帝王身體每況愈下,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最終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天氣裡,駕崩了。
舉國奔喪,文武百官在雪天裡跪了一地。
原本這個場景是用人工造雪,後期再加工一下。
沒想到,這場大雪來的這麼及時,簡直就是為他們這部電影量身打造的。
霍稷突然就想留下來看看這場戲。
謝宇航的妝容又變了,帝王明明不過三十出頭,兩鬢卻已經有了白發,眼神滄桑,滿臉病容,走兩步喘一下。
外麵的雪下的更大了,禦書房裡燒著的炭火很旺,屋子裡也很暖和。
皇上手裡拿著奏折,時不時咳嗽兩聲,咳嗽的厲害了,便放下手中的奏章,休息一會,再繼續看下去,直到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霍稷坐在椅子上,眼神微沉。
他現在開始好奇,這個劇本是誰寫的了。
“外麵是下雪了嗎?”
“皇上,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這會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了。”
皇帝放下奏章,又咳嗽了兩聲,隨即緩緩地站起身。
“扶我出去看看吧。”
“陛下你身子可經不得風寒,外麵這天寒地凍的,哪有裡麵暖和。”
皇帝回頭看了太監一眼,這麼些年的皇帝當下來,他身上早就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隻是這一眼,太監總管便被嚇的低下了頭。
“奴才這就扶著您出去。”
走出禦書房,寒風夾雜著大雪撲麵而來,當真是冷的徹骨。
可皇帝看著這場大雪,眼神裡卻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悲傷。
導演給這雙眼睛一個極近的鏡頭。
霍稷握著扶手的手陡然間收緊。
皇帝抬起頭,伸出手接了幾片雪花,玄色的披風上已經沾上了一層白雪。
他喃喃地說道:“瑞雪兆豐年,朕可以放心了。”
說著就在這紛紛揚揚的大雪裡,皇帝再也支撐不住,閉上眼睛,倒了下去。
哪怕是死前,他惦記的,也是他的子民。
這一幕大概是太過於悲壯了,哪怕是平日裡一出戲就恢複正常的謝宇航也花了好一會的時間才緩過來。
助理給他拿了暖手袋,裹上羽絨服帶進了開著空調的房車。
霍稷目光沉沉地看著這場大雪,陡然想起來,他走的那天……也是個大雪天。
大概是看的太過專注,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後,陛下都沒有發現,直到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稷抬起頭,便看見厲清弘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來了這裡。
走了大半個月,這人看起來好像瘦了很多。
厲清弘看著霍稷身上的羽絨服,又看了看他的脖子,微微皺眉:“怎麼沒有將圍巾裹上。”
說著從自己身上將那條淺灰色的圍巾給拆了下來,替他圍上。
霍稷坐了這麼久,倒也沒有覺得有多冷,但是當帶著對方體溫的圍巾裹住他的時候,就覺得異常的溫暖。
“下雪天還穿著大衣,你不冷嗎?”
初冬剛到的時候,他就已經穿上羽絨服了,怎麼到深冬了,這人還是大衣。
厲清弘將手放在了他的臉頰上。
手是溫暖的。
霍稷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健身之路還很漫長。
這場戲拍完了,趁著大雪沒有停,還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戲。
那便是眾大臣在大雪中跪了一地,送彆陛下的場景。
這個場景出現在劇裡的時間並不多,但卻很重要,群演早就已經都準備好了。
霍稷還想看,厲清弘卻是拉著他走人。
“外麵太冷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霍稷以為對方怕冷,沒有拒絕,跟著厲清弘上了車。
“我早上給你視頻,原來你竟然在飛機上,難怪不接我電話。”
厲清弘:“原本想著夜裡來的,但是因為大雪,夜裡的航班都停掉了,隻能趕著最早的一班過來。”
夜裡來剛好可以趕到酒店,抱著人睡一覺。
霍稷奇異地領會了他這個夜裡來的意思,抬腳提了提他的小腿。
“你想的可真美。”
厲清弘偷偷地笑了笑,可轉臉看著窗外的時候,卻又沉默了下來。
霍稷:“這場雪好大,這麼一看,雪茫茫一片,還是很美的。”
厲清弘看著窗外,卻是慢吞吞說道:“其實,我不太喜歡下雪天。”
霍稷一聽就知道這裡麵有故事,而且不是什麼美好的故事。
他不想再問,免得讓他想起傷心的事情,可對方顯然想說。
厲清弘:“我父母就是在雪天去世的,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小沒什麼印象,是外公告訴我的。”
霍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厲清弘怪異地笑了笑:“我討厭雪天不光是因為這個,而是從小就不怎麼喜歡,因為一下雪,我就覺得很難過,就是那種莫名其妙的難過,好像大雪會發生什麼讓我覺得無法挽回的事情。”
霍稷沉默了一下,隻能將手握的更緊了些。
“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厲清弘將手指穿過他的指尖,跟人十指相扣。
“好多了。”
車子一路往酒店開過去,路兩旁的商店前已經擺上了聖誕樹,還有聖誕老人玩偶站在馬路上,身上落了一地的雪。
開車的武墨突然說道:“聖誕節快到了。”
霍稷:“聖誕節?”
他沒有過過這種節日。
武墨一邊開車一邊說:“是啊,還有兩天就是聖誕節了,聖誕節過後就是元旦,很快就到了新年,這一年就要過去了。”
武雯:“哥,今年聖誕節你送什麼禮物給我。”
武墨:“你怎麼跟個小孩一樣。”
武雯趴在窗戶上看著路邊的聖誕樹,感慨道:“等我有了嫂子,就不能再問你要聖誕禮物了,那還不趁著現在多訛點。”
武墨無奈:“你想要什麼,說吧。”
武雯打開手機,開始尋找心儀的禮物。
禮物?
霍稷轉了轉手機,突然想起來之前在拍賣會上買下的那個綠寶石。
那個綠寶石他後來讓人送去加工做成袖扣,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回到酒店以後,霍稷就開始聯係對方,這才知道,他定製的袖扣剛好做完了,對方也正想著聯係他呢。
陛下頓時大喜,讓人將東西立刻給送到這邊來。
剛好可以在聖誕節將這個禮物給送出去,這樣厲清弘應該會高興一點,不用再想那些傷感的事情。
說起來,他自己就是死在下雪天的,按理說應該會更悲傷才是。
可是這會腦子裡想的竟然是怎麼安慰眼前這個人。
厲清弘來了之後,霍稷就沒有機會去健身房了,因為酒店裡就有健身設備,器材一應俱全。
厲助理搖身一變,成了厲教練,開始對霍稷進行貼身指導。
就是這個教練,手腳有些不老實。
霍稷彎下腰,感受著對方放在他腰間的手,正在左右遊走。
對方還在一本正經是說著:“再往下一點,腰部要與臀部呈一條直線,這樣核心才會使勁。”
霍稷動作倒是挺標準的,就是做的久了,難免受不住腰酸肚子疼。
他想直起身子緩一緩,卻沒想到厲教練手裡掐著表。
“再堅持三十秒。”
霍稷咬著牙,數了三十秒,時間一到,就塌下來腰,整個人都趴在了地墊上。
“厲清弘,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整我呢?”
厲清弘伸手捏了捏他的腰,恰到好處的揉了揉。
“動作不標準,時間達不到,不僅會受傷,還沒什麼效果,你找的那些教練……不行。”
霍稷聽著這話,察覺出那麼幾絲酸味來了。
陛下突然伸手將坐著厲清弘推到,然後坐在了他身上,抬手挑起對方的下巴,微微低下頭。
“我請的那些教練可沒誰敢像你這樣,將手放在我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