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稷聽薑勤這麼一說,就知道這幫老狐狸在打什麼主意,他大哥還什麼消息都沒有呢,就忙著分爭權奪利,這是嫌他們的簍子捅的不夠大嗎?
簡直就是睡在凍上,不知冷熱。
霍稷進公司沒多久,這些人就已經收到了消息,紛紛往公司趕過來。
這些人從來沒有將霍稷給放在眼裡,對他的印象,就停留在體弱多病,足不出戶上,甚至還有人猜測是不是早就已經病入膏肓了,藥石罔醫了。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會來公司。
一個毛都還沒長全的小子,他能懂什麼?
薑勤消息很靈通,一收到這些股東趕來的消息,便立馬告訴了霍稷。
這幫老股東不好惹,現在霍董事還住在醫院,就連霍總平日裡也會讓著他們一兩分,這些人來者不善,不知道能不能應對。
霍稷點了點頭,表示知道,然而眼神還是落在眼前的文件上。
他猝然接手這個爛攤子,很多地方都不清楚,昨天晚上雖然已經大概地了解了很多,但是遠遠不夠。
霍家涉及的產業眾多,這些東西原本在霍明生手中的時候就已經很龐大了,霍柏接手之後,又擴展了很多。
從合作商到投資的產業,每一樁每一件都需要過目,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全都弄清楚的。
霍稷也就是這個時候才知道,他那個大哥為什麼這麼忙。
這麼多的事情,不忙那才叫怪事。
霍稷:“我昨晚叫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薑勤點點頭:“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霍稷:“那沒問題了,將今天的行程說說。”
薑勤看他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何,那顆忐忑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他發現霍稷身上有種穩定人心的力量,他坐在這裡,就可以將一切的事情都解決。
薑勤:“按照原本的行程,中午跟名懷的江總有個飯局,具體的事情在這份資料裡,下午有個會議,是關於之前這個投資項目的,但是因為後續資金的問題……”
霍稷知道他所說的事情,這個項目就是他昨晚看到的那個。
項目他已經看過了,內容是不錯,但是風險非常大,前期投資太多,並且短時間之內得不到回報,看不到效果。
而且公司還預付了一部分的錢,這便導致了後期的資金跟不上。
公司的可流動資金是有限的。
如果沒有合夥人,公司很可能因為這個項目導致資金鏈斷掉。
之前定下這個會議,是因為霍柏已經有把握拿到投資。
隻是沒想到……
霍稷眨了眨眼睛,收回思緒。
“約一下趙鴻陽,我要親自跟他談一談,他本人現在應該在醫院裡,如果在外麵不方便,那我就去醫院找他。”
薑勤:“好的,霍總。”
薑勤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將霍稷當成了霍柏。
霍稷垂下眸子:“叫我霍先生吧,霍總這個稱呼是大哥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薑勤:“好的,霍先生。那幫股東就快到了,將他們都安排到會議室嗎?”
霍稷:“讓他們先等著,不著急。”
薑勤有些意外,沒想到霍先生能這麼沉得住氣。
“好的。”
霍稷交代完事情,便一心一意地處理手中的事情了。
很快,會議室裡就陸陸續續的坐滿了人。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全都是霍明生當初創業時期,跟著他一起打天下,最早的一批人,他們手中都有公司的股份,公司裡也有不少人是他們的。
霍稷還沒有來,這些人便已經在會議室裡討論了起來。
“你們都去醫院看過霍董了嗎?”
“去了,不讓進,說是要靜養。”
“我跟醫生打聽過了,醫生雖然沒透露什麼,但是應該是個大手術,據說還在重症監護室呢?”
“霍董住院,霍總又失蹤了,到現在生死不明,公司……應該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怎麼,難道公司離了他們霍家的人就不轉了?”
“就是,再坐的各位都是股東,我們當年怎麼將公司發展起來的,都忘了嗎?”
“我們今天坐在這裡的目的不就是這個,總不能由著公司自生自滅,現在霍柏出事了,在霍董恢複之前,肯定要有個管事的人,不然不就天下大亂了嗎?”
“管事的人?說的簡單,這事誰來管,上次徐董事接下的那個項目,到現在什麼情況,你們不知道?”
“哎,我說張慶來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接下裡的那個項目,那個項目我不是事先跟你們商量過,大家都覺得不錯,我才簽訂的合同,怎麼現在全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
“彆吵了,這是重點嗎?重點是公司以後該怎麼辦?”
“聽說霍家那個小兒子,霍稷,今天不是到公司了嗎?霍柏那個助理一直跟前跟後的。”
“霍稷?他管個屁用,那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從小就隻知道吃喝玩樂,家裡的事情一件沒管過,更何況公司?”
“他身體不好,我以前見過,唯唯諾諾的,這個時候彆出來添亂,就不錯了,他來公司乾什麼?”
“我看啊,他這是以為他爸病了,他大哥出事了,覺得這公司是他一個人的,可以來作威作福了,天真。”
“他人呢,怎麼還沒有過來,讓我們這麼多長輩在這裡等他一個小輩,還有沒有教養了。”
會議室的大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
“我有沒有教養,不勞各位關心,既然今天大家都不請自來了,有些話,我還是要跟各位元老,當麵說一說。”
深灰色的西裝包裹著霍稷有些偏瘦的身材。
雖然瘦,但是他個子並不矮,在這一眾股東裡已經算是拔尖的。
霍稷就在一眾股東驚詫地眼神中,閒庭信步地走了進來。
一進來,他便坐在了最上首,霍柏平日裡坐的那個位置上。
霍稷丟下手裡的文件,雙腿交疊,有些散漫地靠在了椅子上。
“剛才不是還很熱鬨,怎麼我一來,各位長輩就什麼都不說了。”
眾人還在驚訝,因為著實沒有想到,霍稷竟然是眼前這個樣子的。
他們印象中的霍稷是個不愛說話,內向,躲在父親和兄長身後,需要被保護的人。
大部分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霍稷究竟長什麼樣子。
眼前這個霍稷跟他們預想中的那個人,相差的太多太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在他身上,看到霍柏平日裡的樣子,或者說,比他還要難猜一點。
他們沒有跟霍稷打過交道,對他一無所知。
眾人對視了一眼,心裡已經猜到,今天的事情沒這麼的簡單。
大家都是老狐狸,誰都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霍稷瞧著他們一動不動的模樣,緩緩地坐直了身體,雙手交叉擱在了手底下的文件夾上。
“各位都是公司的老人,公司現在遇到了一些危機,霍稷初來乍到,很多業務還不熟練,還希望各位股東能幫幫忙,想想辦法,大家一起渡過這次難關。”
言下之意,便是公司現在由他接手,所有的事情他來決斷,你們可以提供建議,但是想當領頭人,想都不要想。
張慶來第一個沉不住氣,忍不住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霍稷抬眸看他:“我的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嗎?”
這話一出,眾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霍稷這態度太理所當然了。
張慶來冷笑了一聲:“這公司是霍董事跟我們這些人一手創立起來的,後來又由你哥哥霍總接手領導,哪怕是他們兩個現在無暇顧及這裡的事務,公司……也輪不到你說了算吧。”
霍稷似乎並沒有將他這個話放在眼裡,而是轉頭看著其他人。
“你們又有什麼想法呢,都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
大概是張慶來開了這個頭,下麵的人便也跟著說起來。
“你對公司的業務不了解,現下公司處於一個比較困難的時候,我們知道你也是為公司著想,比較心切,但現在真的不是說笑的時候。”
“是啊,霍稷,聽叔叔們的話,這裡的事情我們能解決,你身體不好,好好在家休養就是了。”
“公司裡的事情多,你可千萬彆勞累過度,咱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你,這個時候,就不要添亂了。”
眾人七嘴八舌,全都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勸霍稷回家。
公司並不是他過家家的地方,稍有不慎,搭上的是整個公司的前途。
霍稷一言不發,抬眼掃過這些人的臉,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慈祥的笑,眼裡藏著的都是算計。
這些人他見的太多了。
朝中的那幫老狐狸,還不比他們難搞?
等眾人全都說完了,才發現霍稷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都沒有說過話。
這還不是個毛頭小子,被他們三言兩語一嚇,就什麼都不敢說了,就他這個樣子還想著成為掌權者,這不是開玩笑嗎?
直到會議室裡安靜下來,霍稷這才問道:“都說完了嗎?還有沒有要補充的,我都聽著呢。”
張慶來看不慣他這個裝模作樣的姿態,冷著臉:“總而言之,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霍稷輕笑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那不如張董說說,我該待在哪裡?”
張慶來一點也不給霍稷麵子,也不怕得罪他,他脾氣向來就暴躁的很,彆說是霍稷,哪怕是霍柏在這裡,該發火的時候,他一樣鬨過。
“該回家就回家,好好守著霍董儘你的孝,彆到公司來沒事找事。”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氣,暗地裡卻是都在看笑話。
一直都在知道張慶來是個情商低,智商低的家夥,沒想到這個時候,說話這麼的直接。
霍稷抬眸看他,這一瞬,眼神卻是忽的變了,眼中帶著冷森的寒意,隻是這麼看著就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以什麼姿態站在這裡跟我說話,是你張董的身份呢,還是你長輩的身份。”
張慶來:“不管哪個身份,對你來說,都足夠了。”
霍稷:“可笑。”
說著抬起手。
薑勤將手裡一直都拿著的文件遞給他。
霍稷一把將文件給丟出去,文件夾被打開,沒有夾起來的文件四散開來,散落在桌麵上。
“說話之前先看看,看完來再來跟我討論這個問題,我想我應該比在座的各位都有資格才是。”
張慶來手邊就落著一張紙,他有些不屑地拿起來,掃過一眼。
然而就是這麼一眼,他就猛地站起身。
“這怎麼可能!!!”
其餘人被他這個表情給驚詫到了,紛紛拿起手邊的文件。
隻是這麼一眼看過,就都啞然失聲。
霍稷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口,問道:“這下,還有什麼疑問嗎?”
這張紙上寫著的是各位股東的占比,除了霍柏百分之三十八的占比,以及霍明生百分之二十的占比外,剩下占比最多的便是霍稷,百分之十八的占比。
霍家一家人加起來就擁有百分之七十六的占比,對這家公司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霍明生沒有彆的孩子,霍柏也還是單身。
哪怕就是霍明生和霍柏出事了,除非有遺囑說明,不然,按照法律,這些股份都會落在霍稷的手上。
這也就變相說明,他對這家公司,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這是誰都不能撼動的權利。
霍稷站起身,目光掃過這些人,沉著聲,一字一句地說道:“霍家還沒有到後繼無人的地步,霍稷雖然不才,但也是霍家的一份子,該承擔起的責任,一份也不會落下,同樣,該擁有的權利,也不會就此鬆手,還請有些人收起那些彎彎道道的小心思,我不是霍柏,更不會念什麼舊情,惹急了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不信,大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