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個不一樣的新年,從陽台回到臥室以後,本來就已經很累的霍稷還抱著人不放,因為他的身體原因,厲清弘不敢再折騰他,隻好抱著人一起睡覺。
大概是睡前看了煙花的緣故,陛下夢裡也去看煙花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新年偷偷出宮去看煙火。
是秦垣琛帶著他去的。
宮裡除了他,沒人敢私自帶著陛下出門。
人間的新年很熱鬨,跟宮裡冷冷清清的氣氛不一樣,家家戶戶貼著對聯,門前掛著紅燈籠,兩旁的路上燈火通明,路上行人擠擠。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的笑,洗去了舊年的塵埃,迎接著新年的喜樂。
霍稷麵上帶著一個兔子形狀的麵具,身上裹著雪白色的寬厚鬥篷,就這麼施施然地走在人群裡。
應付了一天那些大臣的臉,看著民間百姓的麵上最淳樸的笑,覺得比什麼都開心。
大街上人很多,摩肩擦踵,沒走幾步,陛下便覺得有個人牽住了他的手。
霍稷轉過頭,身旁高大的男人難得沒了幾分拘謹,帶著笑意說道:“路上人多,您還是牽著我比較好。”
秦垣琛的手很暖,很熱,比起他常年都不怎麼溫熱的手來說,確實舒服的很。
兩個人的手掩藏在衣袖下麵,倒是看不出來。
陛下看著他麵上那個白狼麵具,笑道:“這個麵具跟你倒是挺搭的。”
秦垣琛:“陛下選的好。”
沒錯,這兩個麵具都是在小攤子前麵,霍稷選的。
路並不是很長,可霍稷和秦垣琛卻走了很久,陛下對什麼東西都很感興趣,看到喜歡的小玩意就忍不住想買,走到最後的時候,秦垣琛另一隻手裡已經拎了很多的東西了。
越往後,夜越深,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霍稷已經累了,可是看著這滿目的燈火,卻是怎麼也不想離開。
他們走到了街尾一處橋下,河裡放著的是花燈。
為了應景,霍稷拉著秦垣琛也寫了一個。
他的願望很簡單,願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轉過頭,便看到秦垣琛將手裡的河燈送了出去。
霍稷有些好奇:“垣琛,你的願望是什麼?”
秦垣琛拉著他站起身,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說道:“願陛下平安順遂,健康長壽。”
隻不過,他沒說的是第一句,他願意以命換命。
霍稷搖搖頭:“這大過年的,你就不知道為自己求些什麼?”
秦垣琛微微一笑:“我求了。”
陛下一愣,想了想他剛才說的願望,沒明白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大概是麵具戴久了,有些不舒服,橋尾人少,霍稷便將麵具從臉上拆了下來。
“你也拿了吧。”
隨後,沒等秦垣琛動手,便伸手摘下了他臉上的麵具。
然而麵具後麵露出來的,卻是……厲清弘的臉。
霍稷驚愕了:“怎麼是你?”
“厲清弘”疑惑地看著他:“陛下怎麼了?”
一瞬間,秦垣琛的那張臉仿佛跟厲清弘重合了一樣,好像原本他就是長這個樣子的。
霍稷被嚇醒了,轉頭看身旁,床鋪上已經沒人了,摸了摸,還是溫的。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以前確實做了不少關於秦垣琛的夢,可是夢裡那個人的臉總是模糊的。
他覺得自己看清楚了,但這會坐在床上,又開始懷疑,他到底記不記得,秦垣琛到底長什麼樣子。
那些夢究竟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總覺得記憶出現了混亂。
天才蒙蒙亮,窗簾拉上以後,屋子裡依舊黑漆漆的。
霍稷不知道厲清弘去哪裡了,他急忙掀開被子,走出房間,卻發現隔壁的客房門開著。
厲清弘正背對著他,站在客房的窗前。
聽到腳步聲,厲總轉過身,眉頭一皺:“你怎麼衣服不穿就出來了,鞋呢?”
厲清弘的模樣明明白白地映入眼簾。
霍稷站在原地沒動,直到這人三兩步走到他的麵前,然後將他打橫抱起。
“天快亮了,要是讓叔叔阿姨看到我睡在你房裡不太好,是冷嗎?”
霍稷雙手扣著他的脖子,雙目緊緊地盯著他,就是不說話,看的厲清弘有些懵。
將他抱到臥室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以後,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現在還早,你再睡會。”
霍稷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會將秦垣琛和厲清弘混在一起。
但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是仔細地回想,他都記不起秦垣琛到底長什麼樣子,隻剩下了眼前的這張臉。
厲清弘還想走,霍稷卻是一把抓住人的手臂。
“你再陪我一會。”
被子裡沒了人,冷呼呼的。
厲清弘乾脆掀開了被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霍稷還陷在剛才的那個夢裡,夢裡的畫麵太真實,他可以確定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天的夜市,那夜的街燈,他跟秦垣琛牽在一起的手,都在他的記憶裡。
可唯獨沒了那人的樣貌。
秦元帥的樣子不管從哪個角度去回憶,都跟眼前這張臉重合了。
陛下忍不住自省,他對厲清弘竟然已經情根深種至此嗎?
看誰都像他?
霍稷又盯著他的臉看。
厲清弘:“我臉上有什麼嗎?”
霍稷放棄了研究,又拉著人繼續睡,說不定還能再做個夢,仔細看看秦元帥究竟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