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然接著自我介紹一下,簡略說了自己的身世和處境,沒有一絲隱瞞地講述了顧鬆江家做的齷齪事,再講到她自願嫁過來,顧家兩房分家,她帶著楊媽媽在顧東海的幫助下暫住在山下的土坯房裡,她打獵為生照顧楊媽媽,還提起他的老領導齊衛東正好在村裡的牛棚下放,她也會儘量照應。
信的最後寫道,顧伯伯,我會儘全力照顧好娘,這兩天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好了很多,會有痊愈的一天的。隨信寄上吃食衣服用品若乾,您安心改|造,保重身體,早日回來和娘團聚。
看到自己大哥一家虐待妻子,妻子身上青紫交加,顧長河震怒得渾身發抖,眼睛赤紅,看到林然然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被親生父親賣了當童養媳,一個人扛起養家的重任,打獵照顧瘋婆婆,顧長河也心痛憐惜不已,發自內心的感謝她。
如果沒有她,妻子不知道會什麼樣,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
平靜了一下情緒,顧長河拎起包裹,手裡掐著信件走回宿舍。
宿舍是以前伐木工的板房改造的,掀開門口厚重的棉簾子,一張長長的大火炕住著7、8個人,屋裡返潮的利害,陰冷陰冷的,炕頭連著爐子,一群下工的勞|改犯正圍著烤火取暖。
“老顧!班頭找你啥事兒?”謝衛軍跑過來,“家裡來包裹了?弟妹有消息了?”
“嗯,家裡來信了。”顧長河坐在炕上,把信遞給謝衛軍,都是幾十年過命的交情了,這些年相互扶持熬過來,熬不過的都去了,就剩這幾個了。
幾個人傳看著林然然的信,看完都沉默了,謝衛軍把信遞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啊,沒事,”顧長河回過神來,“多虧有這個林然然,我也能放心,村裡還有東海和鄉親們照撫著,不會有事兒的。”
顧長河安慰著戰友也安慰著自己。
“對了,看看然然給我寄什麼來了。”
他打起精神,打開包裹,把裡麵的東西一樣樣掏出來。
棉鞋、雨靴、護膝、棉襖棉褲……
“老顧,這個林然然不簡單啊,一般城裡人都沒這麼多好東西~”謝衛軍睜大了眼睛,驚訝極了。
“應該是用分家的錢買的吧。”顧長河也明白了林然然的用心,她能給他寄來這麼多好東西,證明也能把楊疏影照顧好。
“那也要有門路才能買到啊!”謝衛軍直咂嘴,“老顧啊,你就放心嫂子吧,我看這丫頭能照顧好她。”
顧長河點了點頭,心裡的沉重卸去不少,“見者有份,這麼多鞋墊襪子手套的,都分了。”
大夥兒也不見外,一人一份拿走了,又每人一口嘗了嘗肉鬆。
“真好吃,這是雞肉?”一個戰友稱讚不已,“咱們這些老夥計多長時間沒嘗到肉味兒了?”
“好吃就多吃點兒,怎麼夾咕(扭捏不大方)上了?”顧長河心情好了一些,笑罵道。
“肉我就不多吃了,但這壇是酒不?酒可得分我一杯。”
“那當然,見者有份,我可不是小氣人。”
當晚,一屋人圍坐在爐子邊,用手指抿著肉鬆就著喝酒,雖然顧長河讓了又讓,大家還是倒了個碗底兒傳著每人抿一小口。
雖然隻是一小口,但那醇香濃鬱的口感征服了所有人,更不用說人參酒的後勁兒十足,喝一口全身暖融融地直冒汗。
顧長河躺著炕上,因為兔毛毯子夠大夠寬,裁剪成兩塊,身下墊一塊,被子上再蓋一塊,全身仿佛浸在溫泉裡,慵懶愜意的舒服。
他記憶力超群,躺在被窩裡默默回憶著信裡的一切,突然坐起身,掏出枕頭下的信紙借著微弱的月光仔細看了起來。
“顧鬆江家招了賊,1370塊存款被洗劫一空,至今沒有破案。”
1370塊。
按常理來說,顧鬆江不可能對外宣稱他丟了這麼多錢,因為鄉親們都知道他家的錢是弟弟寄來的,拿了弟弟的巨款還苛待弟妹侄子,是要被唾棄的。
而且還是這麼具體的數字。
1370塊。
顧長河勾起了唇角,把信紙疊好壓在枕頭下。
她是故意這麼寫的。
就是要告訴他,錢就是我拿的。
好你個林然然,了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顧磊:“今天又是活在彆人嘴裡的一天……死作者我什麼時候能上場?”眼刀飛過.jpg
作者瑟瑟發抖:“我閨女現在還小……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