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癩子被打的消息傳遍了村子。他在村外被人套了麻袋, 也沒看到是誰,好在都是皮外傷,沒傷筋動骨的, 但也得在床上躺個幾周。
大家推測一定是落水姑娘的家人打的,沒看劉癩子回村再沒提過和人家的婚事嗎?
也是, 誰家舍得把自家鮮花一樣的姑娘嫁給遊手好閒的劉癩子?
被打也活該!
顧磊的腿傷恢複得很好,彈洞周圍長出新的肌膚, 傷口平複了很多, 看上去不再那麼可怕, 腿部的神經和經絡也基本恢複了。
早上, 林然然背著背簍準備上山,顧磊追上去, 他今天不去縣裡, 想陪她一起打獵。
兩人一前一後向山裡走去, 夏日的陽光籠罩在他們身上, 顧磊心情愉悅地看著前麵帶著草帽的小巧身影, 小辮子在肩膀上跳躍, 衣領下露出一截小脖子, 在陽光下白的發光。
他笑著趕上去,和她並排走, 離得近了聽見她小聲地哼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手裡抓著小石子一拋一拋的。
“彈弓呢?拿來我試試。”
林然然掏出彈弓遞給他, 顧磊接過來看看, 做工精良,皮筋有力,的確是好東西。
其實她打獵不用這個吧?
顧磊瞄一眼林然然纖細柔嫩的小手指頭,白嫩嫩的泛著粉紅, 微微笑了。
他可沒忘記第一次見她時,從她纖細的小手裡激射出的石子有多有力。
當時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和這個神秘的小丫頭有這麼深的淵源。
“笑什麼呢?不服?比比!”林然然鼓著腮幫子。
“好啊。”顧磊挑了挑眉毛。
林子裡的活物今天遭了殃,隻要露了頭,不管是麻雀還是兔子都沒能逃過悲慘的命運。
顧磊本來輕鬆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收起玩鬨的心思認真比試,但最後還是輸了。
林然然的眼力、反應力都是頂尖的,一把彈弓玩兒的飛起,如臂使指,角度、力道都恰到好處,是個絕佳的狙擊手苗子。
最讓他暗自心驚的是自己的身體,大腿完全恢複,結實有力,仿佛有無窮的力量,爆發力、彈跳力比自己巔峰時期還強。除了大腿,整體的身體狀況也提升很多,以前的暗傷都消失不見了,自己對身體的掌控更加精準,體力、眼力、耐力等等不可同日而語。
顧磊眼色深沉地看著林然然,這些變化都是泡澡後發生的,本來以為自己難逃傷殘轉業的命運,現在看,以自己的身體狀況,再在一線服役二、三十年都沒有問題。
然然是小仙女。
顧磊想起楊媽媽曾說過的話。
“怎麼了?腿還疼嗎?”林然然見顧磊沉默下來,跑過來關切地看著她。
顧磊看著她鬢角微微汗濕的頭發搭在臉頰邊,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著,一雙如水的眼睛水光氤氳,漆黑的瞳孔裡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然然也許真是小仙女吧。
是我的小仙女。
我會和你一起守護你的秘密。
“什麼啊,神神秘秘的。”
被顧磊專注深邃的眼神盯得紅了臉,林然然嘟囔著晃著兩根小辮子跑了。
顧磊輕輕笑了,眉眼舒展地追了過去。
快到中午了,兩個人打了三隻野兔一隻山雞,還撿了好幾顆野雞蛋,小麻雀打了兩串,晚上包上黃泥扔爐灰裡悶熟也是盤好菜。
回村路上順便去獵坑看看,又抓到兩隻兔子。
顧磊眼光閃了閃,這個獵坑位置並不好,可林然然卻能三天兩頭地抓到野物。
這又是個秘密吧。
林然然一路走一路摘了黃的白的一大把野花,編了個花環帶草帽上,看看顧磊,給他也編了一個,看他不情願地頂著花環,笑得渾身直打顫。
顧磊無奈地笑了,自己個大男人帶花能看嗎?
林然然看他無奈又縱容的樣子也不好意思起來,把花環搶回來套自己帽子上,哼了一聲“真是不識貨!”
顧磊笑了。
真是個孩子。
兩人的好心情在看見村外小道上的人時消失了。
林嬌嬌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站在小道上,滿頭黑色的發絲編了條又長又粗的辮子垂在胸前,紅腫著雙眼緊蹙眉頭,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
林然然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深深為她惋惜。
生不逢時啊,要是晚生幾年認識瓊搖奶奶,說不定還能演個早古搖搖劇啥的,就哭喊著“我不是要拆散這個家,而是要加入!”的那種。
林嬌嬌看著兩個人遠遠走來,林然然手裡捧著野花,帽子上戴著花環,夏天的陽光下好像個小精靈。顧磊背著背簍跟在後麵,雖然都沒說話,但兩人之間的氣氛甜蜜歡樂,任誰都得承認兩人在一起郎才女貌登對得很。
林嬌嬌嫉恨得臉都快扭曲了,自己昨天受到那麼大的侮辱,劉癩子逼著要娶她,她娘拿出壓箱底的錢來堵他的嘴,爹回家後狠狠揍了娘一頓,自己是多麼害怕絕望,可他們呢?樂嗬嗬地去摘花!
一定要把顧磊搶過來,讓林然然那張招人恨的臉上充滿傷心痛苦,讓她一輩子翻不了身!
她紅腫著眼睛,迎上前幾步,生硬地擠出個笑,“姐姐,顧大哥,你們回來啦。”
林然然沒吱聲,顧磊也仿佛沒看見她。
“顧大哥,昨天我……”林嬌嬌瞟了眼林然然,好像不方便說,欲言又止的,“不過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難處,都是我命不好……”
她低垂著頭,聽聲音快哭出來了。
顧磊嘲諷地笑笑,年紀不大心眼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