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3點42分。
公園空地上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大家抱緊懷裡的孩子和家人驚恐地擠在一起,相互安慰著。
突然大地深處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好像怪獸發出蘇醒的嘶吼聲, 緊跟著大地劇烈地顫抖起來,人們就像篩子上的豆子, 被上下左右搖晃著,周圍一片痛呼尖叫。
大地裂出三、四十公分的裂口, 一直延伸到遠處, 有人一腳踩空卡在地縫裡, 被周圍的人使勁兒拽出來。
20多秒, 身處其中的人卻感覺過了整個世紀,等地麵不再搖晃, 煙塵散去, 匍匐在地上的人們顫顫巍巍灰頭土臉地站起來, 發現世界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樣子了。
公園圍牆塌了, 樹木有的連根拔起有的斜插在地裡要倒不倒, 周圍的住宅樓、辦公樓、剛開業的百貨大樓全都不見了, 滿目瘡痍, 一地廢墟。
人們不知所措地呆立著,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女人們驚恐地哭了起來, 緊緊抱住懷裡的孩子, 小孩子也開始哭嚎起來。
突然遠處傳來一個婦女痛苦的哀嚎聲,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一個男人狠狠摸了把自己的眼睛,高聲喊道“快去救人!”,第一個衝了出去,緊跟著兩個、三個, 男人們都奔了出去,女人們安撫好老人孩子,也跑過去幫忙。
城裡城外都發生著同樣的一幕,人們自發自覺地尋找救助受傷被困的人,與死神爭奪著時間。
林然然著急地往京市趕,火車客車都停了,好在空間裡還放著以前買的自行車,四周沒人的時候她就騎著自行車趕路。
鐵道線完全毀了,原本筆直的鐵軌左歪右扭地扭曲成了詭異的樣子,像巨大的蜈蚣趴伏在大地上。
途中路過被地震摧毀的村莊,她也忍不住停下來幫忙救助被困的人,偷偷留下糧食和藥物。
死者親人的哭嚎,村口掛著的白幡,都讓林然然心痛憋悶,眼淚怎麼也忍不住。
她使勁吸吸鼻子,告誡自己,自己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就這樣走走停停,很幸運地搭了段運貨的汽車,林然然終於在30號淩晨回到了京市。
她在空間裡卸掉偽裝,簡單清洗了一下,趁招待所服務生打瞌睡偷偷上了二樓。
她沒有回自己屋,而是悄悄打開了顧磊的房門。
她瘋狂地想念他,越接近京市越控製不住,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無奈寵溺的笑……
可他房裡沒人。
難道他這幾天辦事兒都沒回來?
林然然失落了,打開自己的房門走進去。
黑暗的房間裡,床上的被子拱起,顧磊正側躺在床上熟睡著。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屏住呼吸仔細打量他。
睡夢裡他的眉頭還是緊緊皺在一起,臉頰消瘦了不少,嘴唇乾裂,一副疲倦的樣子。
她輕輕地爬上床,側著身子縮得小小的,伸手勾著他的衣角,慢慢閉上眼睛,這些天身體積累的疲倦潮水一樣湧來。
聞著身側他的氣息,林然然心中所有的彷徨、茫然、痛苦仿佛都消失了,在滿滿的安全感裡沉沉地睡著了……
黑暗裡顧磊睜開眼睛。
他從林然然失蹤那天起就沒怎麼合過眼,每天都漫無目的地在京市裡尋找她的身影。
他知道她的身手很好,一人乾倒七、八個成年男人也不在話下,但萬一呢?
他的腦子裡一刻不斷地閃過各種可怕的猜測,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焦躁,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前天淩晨,鳳凰城發生強烈地震,京市也收到波及,郊區很多老房子也塌了,造成一定傷亡,他這兩天一直在那邊幫忙挖掘,瘋狂地尋找林然然,一想到她可能被埋在黑暗的地下心就撕裂般的疼。
然然會不會就像蝴蝶一樣,飛走後再不回來,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
不,不會的,她答應月末前回來的,還有兩天,她決不會食言!
這些天他一直住在林然然的房間裡,妄圖從房間裡、床鋪間找到哪怕一點點她的氣息,幻想著她還在自己身邊。
迷迷糊糊地剛有點睡意,身為軍人的警覺讓他在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不需要睜開眼睛,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回來了!
他緊閉眼睛,假裝還在睡覺,不然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地衝上去質問她乾什麼去了,怎麼能這麼狠心?!他恨不得把她鎖在自己懷裡讓她一輩子不離開!
可小姑娘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窩在自己身邊睡著了。
顧磊神情複雜地盯著她看,瘦了,小下巴更尖了,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他用眼睛細細臨摹她的輪廓,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看著她小心地勾著自己衣角的手指頭,心頭的焦躁突然消散了。
他伸出手輕輕攬過她的腰肢,把她密密環在懷裡,在她溫暖的體香裡沉沉睡了過去。
林然然緩緩睜開眼睛,腦袋木木的,有點搞不清狀況。
側頭發現顧磊側躺在她身邊,支著腦袋注視著她,窗外天氣陰沉憋悶,光線在他的眉骨下留下重重的陰影,看不清他的眼神。
她用臉頰拱了拱枕頭,眼睫毛蒲扇幾下,終於清醒了。
抓著他的手臂往他懷裡蹭蹭,林然然低垂著頭整個人縮到他懷裡。
“哥,我好想你啊……”
聲音裡帶著脆弱和哽咽,像小貓爪子輕輕撓了撓顧磊的心。
顧磊心疼極了,重重歎了口氣,緊緊把她圈在懷裡。
“還亂不亂跑了?”
“不跑了,以後都不跑了。”
林然然抬起頭,閃著水光的清澈大眼直視著他。
“我要永遠,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顧磊心底湧入一陣熱流,再也忍不住了,壓上去緊緊吻住讓自己想念,瘋狂,快把自己逼瘋的小丫頭。
兩個人擁抱著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愜意,誰都不想動。
林然然枕在他的手臂上,突然對他的喉結產生了興趣,伸手摸摸,硬硬的,再戳戳,還會動。
“彆鬨!”顧磊低笑著把她的小手抓在手裡把玩。
她可不聽她的,湊上去輕輕親了親。
顧磊像被針紮到一樣,猛地彈起來,耳朵紅紅的,臉上帶著窘迫的神情。
“哈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腰。
撩這個保守的男人可太有意思了。
看著蜷縮在床上笑得小臉紅撲撲的小丫頭,顧磊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深深呼出口氣,調轉開眼神。
“收拾一下,咱們出去吃飯。”
“好!”都下午三點了,她早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