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雩有點茫然,“怎麼了?”
梁掌櫃急切道:“你當初不是說要寫續作的嗎?!怎的到現在還未來交稿。”
陸雩差點都忘了這回事。
就是說錢才
是寫作者的第一原動力。這陣子不缺錢了,他就懶得再動筆。
畢竟寫那些情情虐愛什麼的也很費腦。
“暫時不寫了。”他道。
“為何?!”梁掌櫃看著他,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可知如今你的書有多火?傳到上京,就連長樂公主都成了你的讀者!”
“啊?”
這個陸雩確實沒想到。
但仔細一想,在缺乏娛樂的古代,自己雜糅進後世的那些晉江古早劇情,確實相對新奇。
梁掌櫃:“你開個價,銀子不是問題。隻要你把續本寫出來,多少錢都行。”
陸雩搖了搖頭,“算了。”
梁掌櫃見他一副不為金錢的所動的模樣,直接撲通一聲,跪下了。
陸雩震驚地看著他。
梁掌櫃抬起頭,懇求道:“求求你了,直兄,你千萬要將續集寫出……”
否則,頂著上麵那麼多壓力,他會死的。
“現在真不行。”陸雩道:“我要準備明年科考。”
梁掌櫃:“你要考秀才?”
陸雩:“不,童生。”
梁掌櫃:“……”
寫出如此神作的書生竟連個童生功名都沒有,說出去誰信。
之後無論梁掌櫃再如何挽留,仍被陸雩執意拒絕。
人怕出名豬怕壯。他時今不想寫,也不願暴露筆名,就拜托掌櫃的幫自己保密,等考上童生再說。
縱使心中百般不甘,梁掌櫃也隻能長長一聲歎息。
畢竟腦子和手長在人家身上,他總不能逼人家寫吧?
梁掌櫃本欲說他續寫此書,若能得公主青眼,從此一生衣食不愁。
但想要讓陸雩放棄科舉,怕也是不可能。
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世間任何書生的夢想都不是寫出著作名流千古,而是高中狀元,走馬遊街,至此光宗耀祖。
“那我們約定好了,等你考中童生,就回來寫書?”他抓著陸雩的手確認道。
“嗯。”陸雩敷衍地點頭。
梁掌櫃這才放他離開。
陸雩踏出門檻,晃著手裡的書吹了聲口哨。
剛買了一本《孫子兵法》,掌櫃都沒收他錢。
賺到了賺到了。
-
這日李孝雨也跟著來了祁縣。
但陸雩去買書的功夫,就已跑得無影無蹤。
陸雩買《孫子兵法》,是為了教育李孝雨。
他看出李孝雨似有這方麵天賦,但這陣子對方沉迷賣雪碧賺錢,要麼就是傍晚和鎮子上新認識的小夥伴們出去瘋玩,如此荒廢下去,不好。
興許在他的幫助下,這孩子未來能有一番作為。
“雲璟?雲璟?!”陸雩在縣裡尋了半天,最終才在一個偏僻巷子裡找到李孝雨。
對方正和十幾個昔日的丐幫小夥伴蹲在地上,共食幾隻油雞和白麵
饅頭。
一看到陸雩,他頓時驚慌失措地站起身,把油膩膩的手藏在身後,一陣心虛。
那十幾個小孩也有野狼般發綠的目光危險地盯著陸雩看。
“沒事……這是收養我的人,陸哥。”李孝雨向夥伴們介紹道。
“真的?!”“就是他給你取新名字,還帶你吃香喝辣給你錢花?”
小孩們一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陸雩停住腳步,和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遙遙看向李孝雨道:“雲璟,我們該走了,再晚沒有牛車。”
“哦。”李孝雨把手放在衫衣側擦了擦,這才移步向他走來。
彼時他的模樣與身後小孩們已天差地彆。
他長高了,身上也有了肉,衣著整潔,皮膚、頭發、指甲乾淨。
就像好人家出生的孩子一樣。
小孩們難免眼紅。
其中一個稍年長的便壯著膽子衝過來,跪在陸雩腳邊道:“陸哥,你也帶我回去吧!我會乾活,手腳比二狗還勤快……”
“你——!”似感到被背叛,李孝雨朝他怒目而視。
李孝雨餘光悄悄偷看陸雩。
其實他心裡也害怕,陸雩不要他,而選擇帶新的小夥伴回家。
“抱歉。”陸雩搖了搖頭,“我如今能力有限,不能帶你走。”
他轉過身,朝李孝雨伸出手道:“走吧,雲璟,回家了。”
李孝雨牽著他的手,從巷子暗處走向繁華熱鬨的街市,忽然鼻子有點酸酸的。
“對不起。”他小聲說:“陸哥,以後我會聽話,你彆不要我。我比他們會乾活。”
陸雩側頭看他,“光會乾活有何用?你要懂得用腦。”
午後陽光在牆上斜切兩條涇渭分明的直線。
金燦燦的光暈刺眼,李孝雨一時看不清陸雩的神情。隻注意到了他手裡的那本藍皮書。
曆史的車輪已滾滾向前,激起半路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