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見到了宋洤。
這就是太子殿下口中的“有趣”。
宋皎雖料到會來詔獄看自己的弟弟,也料到情形不會好看,但當親眼看到宋洤後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把事情想得過於糟糕。
她本來覺著宋洤必然是受過刑的,以詔獄的手段,她簡直不敢想象。
但事實上宋洤的身上其實沒有多少傷,隻有臉比較腫一些,好像是給什麼拍打的,除此之外神情也很憔悴萎靡,因為驚嚇過度,眼神恍惚。
當看到宋皎的時候,宋洤暗淡的眼睛裡閃出光亮:“大哥!”他帶著委屈的哭腔而熱切無比地叫道:“大哥快救我!”要不是旁邊兩個侍衛虎視眈眈,宋洤指定會撲過來抱住宋皎。
宋皎覺著稀奇,也有點動容。
回想起來,這大概是宋洤第一次這麼親切的像是看著親人一樣稱呼她了。
以前宋洤見了她,多數是走走過場地叫上一聲,除非有時候他有求於宋皎,才會看在她的官職的份上隨機應變換上另一幅麵孔。
但三兩次過後宋洤發現宋皎並不是那種有求必應之人,而是有求必推,甚至有求必躲開或者踢掉,有了經驗後,宋洤的另一幅親熱麵孔就也不常出現了。
這大概是宋洤自出娘胎,第一次像是看救星般看著自己的“大哥”。
就算是知道宋洤一向的脾性為人,可看見他紅著眼睛殷切望著自己的樣子,仍是把宋皎的心觸動了一下。
宋皎遲疑著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屏風。
屏風後若隱若現的,是太子殿下的身影。
宋皎不禁想:他想乾什麼?
難道太子是想……殺雞給猴看嗎?
趙儀瑄沒發聲,有個人替他開了口:“宋侍禦,見了自己的親弟弟沒有話說嗎?”
宋皎抬頭,看到一個身材偏瘦微微眯著眼睛的少年走了進來。
看見他,宋皎的心突然緊了一下。
這少年看似不過是十七八歲,身量不算高,但高鼻深目,相貌俊美中隱約透出點異域風情,但他身上穿著的卻是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的官服。
原來此人宋皎是認得的,他是屬於東宮之下的大理寺少卿陶避寒,陶少卿年紀雖小,卻是刑獄司方麵人人皆知的狠角色,尤其大理寺的人犯們,幾乎是談陶色變。
陶避寒笑嘻嘻的走近,他的相貌很討喜,簡直像是個秀美天真的少年,但隻要見識過他那些刑訊手段的人、才知道這張臉是比十八層地獄鬼更可怕的。
連宋洤都忙往旁邊退開了幾步,而且主動自覺地向著陶避寒躬身行禮:“參見少卿大人。”他的聲調極其的諂媚。
陶避寒昂然向前,看也沒看一眼。
宋皎眉頭微蹙,垂眸拱手行禮:“陶大人,好巧。”
“不是巧,”陶避寒生平最不滿的大概就是他自己的身高了,宋皎的身量本算是中等偏下,但他跟宋皎站在一塊,居然堪堪隻能“平視”,暗暗踮了踮腳,陶少卿道:“不是巧,此案非同小可,我是奉殿下之命來徹查的。”
宋皎屏息:“不知陶大人查出什麼了嗎?”
“當然,難道你還不知道?”陶避寒一臉詫異,轉頭瞥向宋洤:“你沒跟宋侍禦說嗎?”
宋洤畏畏縮縮的在旁邊,給陶避寒一瞄,渾身亂顫,他膽怯地看了眼宋皎,終於道:“大哥!我、我已經都招認了,那個礦藏的事情確實是大哥叫我去做的,大哥……你彆怪我!”
這幾句話裡,大概隻有最後那四個字是真的。
宋皎的心縮緊,她想回頭看一眼趙儀瑄,但卻知道隔著屏風,她什麼都看不到。
也許趙儀瑄帶她來不是“殺雞儆猴”,而是“請君入甕”?
他到底不能輕放了她?或者還惦記那一掌之仇?
陶避寒跟著往屏風那邊看了眼,他儘量讓自己的身板挺直,下巴抬的高些:“宋侍禦,令弟已然招認,你呢?”
宋皎咬著唇。
“大哥,”宋洤哭唧唧的:“大哥救我!你、你還是認了吧……”
宋皎目不斜視,淡淡道:“如果陶少卿隻因這個就認定我參與其中,那我隻能懷疑少卿你的能力,並質疑太子殿下的用人了。”
“你說什麼?你敢詆毀太子!”陶少卿臉上的笑容陡然收起,他背著手往前一步,陰狠地盯著宋皎,像是受了奇恥大辱:“好啊,隻管嘴硬,你若是能在我手下熬過一刻鐘而不招認,我便自認無能放了你,如何?”
宋皎立刻回答:“不用勞煩,我現在就可以招,如果非要屈打才能成招,不如彼此省事。”
“我不嫌勞煩,”陶避寒的眼睛略睜開了幾分,把宋皎從頭看到腳,天真的臉上卻透出幾分嗜血之色:“尤其是對付宋侍禦,讓我三天三夜不睡也甘願,我一定會親自好好伺候,讓你心滿意足。”
宋皎很知道陶少卿的厲害,彆說一刻鐘,隻怕一上手自己就得死。
就在這時,屏風後趙儀瑄道:“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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