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宋皎霍地起身, 逃命般不顧一切地拽著趙儀瑄出門。

太子竟也配合,並沒有當場翻桌或者翻臉。

兩個人出堂屋, 直奔廂房去了。

聽著那急促的開門關門的聲音,屋內魏老先生跟魏子謙麵麵相覷。

“這、”老先生疑惑地抖著胡子,意猶未儘地說道:“老大是怎麼了……我這、我這還沒說完呐!”

魏子謙認定了趙儀瑄便是豫王,而他們剛才的話自然是畫龍點睛。

因此他仍極沉穩篤定的,含笑道:“或者,夜光是覺著我們太偏著豫王殿下,有些不太好意思吧。”

老爺子不以為然:“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豫王爺確實是賢王,又不獨獨是我們知道,出去鎮子上問問, 哪個不這樣說?”

魏子謙笑了兩聲, 內心覺著父親人雖老, 心還是很亮堂的, 便道:“罷了,您老喝口茶,坐會兒便歇著吧。”

且說那邊, 宋皎拉著趙儀瑄回到了廂房之中, 她開門後便把太子往內一扔,一氣嗬成地關上了門。

背靠著門扇, 宋皎盯著麵前的趙儀瑄,就好像生怕太子會隨時破門而出似的。

趙儀瑄握了握右手,哼道:“你弄疼本太子了。”

宋皎一慌, 暗罵自己昏了頭了, 忙跑到他跟前:“抱歉殿下, 我一時的……有沒有傷著?”

“還說要伺候人呢, ”趙儀瑄瞥著她,臉色冷冷淡淡的:“自己對本太子動輒打罵不說,還叫這些人來當麵折辱,你們真是一條心的啊……宋夜光!”

“我沒想到……”宋皎想替舅舅跟外公辯解,搜腸刮肚地說:“他們不知道,他們隻是、隨口說的,您彆當真。”

如果是彆的人,她大可以說是百姓無知,胡言亂語等等,但那是自己的長輩,太違心的話她說不出來。

“是不是隨口,本太子且看的出來!”

趙儀瑄當然聽出宋皎的辯解蒼白無力,他的氣往上撞。

如果魏子謙等隻是單純的罵他幾句,太子反而不會很生氣,然而他們偏偏地把豫王跟他比較,還得出了他遠不如豫王的結論。

他受不了這個,不單單是為了宋皎的原因。

假如宋皎替他力證,說的話讓他心服口服,趙儀瑄意識到宋皎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話,或者不會這樣生氣。

但宋皎自己也有點慌張了,倉促中言不由衷,自然難以叫他滿意。

宋皎聽他聲音大了些,慌得回頭看了眼門口。

趙儀瑄見她回頭,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怎麼,就這麼怕他們聽見?怕他們知道本宮就是他們口中的不該是儲君的嫡長子?”

宋皎窒息:“殿下!”

肩頭的傷是真的有點疼了,趙儀瑄想到那天在養心殿裡挨了的那一記硯台。

可同時響起的,還有皇帝那會兒盛讚豫王的話。

他盯著宋皎:“豫王就真那麼好?竟讓你們都讚不絕口?好,恐怕本太子是真的該把這個位子讓給……”

話音未落,他的嘴已經給掩住了。

宋皎撲過來,不由分說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趙儀瑄垂眸看向她,沒有再動,也沒有再說話。

她的手很軟,壓在唇上,像是一點兒有溫度而嫩的雲,又像是最輕柔潤澤帶著香的花瓣,就算他再生氣,一時也發泄不出來了。

宋皎仰頭望著趙儀瑄,她並沒有再解釋什麼,隻是懇切似的望著他,仿佛在說:“彆生氣了。”

趙儀瑄看懂了這個眼神。

窗外的夜雨刷拉拉地響動,堂屋裡似乎有挪動凳子的聲音,以及姚娘子詢問吃的如何為什麼忽然就都撤了等等。

趙儀瑄的怒意就在宋皎的目光以及這些家常的響動中慢慢地退了下去。

他握著宋皎的手,輕輕地將她移開。

“好吧,”趙儀瑄盯著她的雙眼:“不說那些,也不管他們說什麼,本太子隻問你一句話,你想好了再回答。”

“是,”宋皎有些緊張:“殿下想問、問什麼?”

“你到底……”趙儀瑄道:“是想跟著他,還是想跟著……本太子。”

宋皎的眼睛睜大了幾分。

這個對宋皎來說其實不是個問題,畢竟她一向都是跟著豫王的。

不過最近情形有變,豫王像是已經不要她了,而她沒有臉再貼上去、公然的宣稱自己是跟著豫王的。

雖然她畢竟是程殘陽身邊的人,間接的仍是豫王一派。

可這些顯然不能仔細跟太子說明,而且以現在的情形,她要是敢說跟著豫王,那無異於引火燒身,不,該說是燒了魏家的這座房。

宋皎怔忪的一刹那,趙儀瑄的眼神已經不太和善了。

太子問:“怎麼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宋皎的眼神有點閃爍:“殿下是儲君,不管我做什麼,都仍是為了殿下的……”

“你知道,本太子不是這個意思。”太子撫住她的臉,好像看破一切似的:“說實話吧,夜光。本太子不會生氣。”

宋皎的瞳仁收縮了一下。

以前,她不懂太子的性子。

但自打顏家事發,她跟太子這陰差陽錯的相處中,她已經弄清楚了趙儀瑄的脾氣。

他說“不會生氣”,這簡直是一場大暴風雨的預告。

“是您,”宋皎的心在發顫,聲音裡稍微有一點抖:“我當然是、跟著殿下的。”

趙儀瑄的雙眼微微眯起:“是嗎?”

她沒有任何的選擇,而隻是肯定的回答:“是。”

趙儀瑄的心裡稍微受用,但也不是完全的受用,還是有一點不太舒服:“你不用虛與委蛇的,本太子不是喜歡被哄騙的三歲小兒。”

他想了想剛才飯桌上受的氣,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

宋皎聽了這句話,心弦反而鬆了幾分。

太子的怒火卻在爆發跟隱忍之間徘徊,雖似凶險,卻還能夠挽回。

宋皎的心一寬,定了定神:“殿下英明神武,寬仁豁達,怎會是三歲小兒。”

她絞儘腦汁地,心裡覺著自己的這幅德行倒是有點像是那些阿諛奉承的讒臣:“您的傷還疼不疼了?”

趙儀瑄卻目光如炬的,不肯領情:“少來這套,什麼寬仁豁達,這是豫王吧?本太子是什麼脾氣,你最清楚。”

宋皎當然清楚,在禦史台差點給他用硯台砸死的時候最清楚。

所謂“寬仁豁達”,也不過是在讚揚之餘用言語轄製著他,叫他不要怪罪外公跟舅舅罷了,誰知他一下子便聽了出來。

趙儀瑄見她沉默:“怎麼,叫本太子說中了嗎?”

宋皎碰了釘子,紅了眼眶:“殿下問我,我已經回答了,您還不相信,又怎麼才能相信我呢。”

趙儀瑄不語。

宋皎停了停,終於道:“我沒法子替他們解釋,但是殿下該知道的……向來舅舅他們就以為我跟的人是王爺,他們當然要向著王爺了,總不能,是向著一直要殺了我的您吧?”

說到這兒,她看了太子一眼,低聲繼續道:“說來,這件事是怪我的,其實舅舅已然看出了您不是什麼禦史台的官兒,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您是王爺,我見他錯認了,也就沒特意表明您的身份……所以剛才的那些話,殿下你該清楚是什麼意思,他隻是想讓您高興,才特意誇獎的。”

宋皎著實沒有法子,她知道趙儀瑄不是好糊弄的,所以索性說出真相。

也許隻有真相,才會安撫住他。

趙儀瑄的確沒想到這個。

他聽著宋皎的話,仔細回想方才在桌上……果然,魏子謙的反應確實跟下午之前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