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 155 章(1 / 2)

趙儀瑄的唇角微微抽動,最終還是低聲下氣地:“父皇……兒臣知道父皇是擔心之故,兒臣向你擔保,以後再也不會擅自離京了。”

“當然……因為宋夜光要回來了,你自然就不必出京了。”皇帝淡淡的。

太子短促地輕笑了聲:“父皇,以後您說什麼,兒臣便聽什麼就是了。再也不敢任意妄為了。”

“哦,是麼?”皇帝回頭,“如果是這樣,那太子妃的事情……就定下了?”

趙儀瑄頓了頓:“一切都聽父皇的,但是,夜光……”

皇帝問:“你想要她進東宮?”

趙儀瑄想要的,其實是皇帝不要因為被自己氣急了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那就是,他得穩住皇帝,先保住宋皎的命。

隻要宋皎無恙,一切都可圖。

“兒臣自然是想。但……一切還要看父皇的意思。”

在這之前,趙儀瑄做夢都想把宋皎留在東宮,他也曾不止一次跟宋皎提過。

但宋皎想不想,則是另一個問題。

而在皇帝看來,能許宋皎進東宮,已經是她的造化了。

皇帝笑了笑:“這麼快就學乖了,竟都不跟朕討價還價了。朕是該欣慰呢還是生氣,太子如今知道好歹跟進退,竟是因為一個宋夜光。”

皇帝刺心的很,自己的兒子,寄予厚望的儲君,敢當麵頂撞進退不羈的人,現在為了宋皎那個女人,竟肯如此的“委曲求全”了。

今日他為了宋皎退讓,明日還會為了宋皎如何。

待登上大位,豈不是那史書之中寵姬誤國的昏君了嗎?

趙儀瑄垂著頭,雙手攏在腰間,寬綽袍袖中的手已經握緊。

但嘴裡仍是說:“倒也不隻是為了她,父皇不必妄自菲薄,兒臣再怎麼胡鬨到底是不敢抗旨的。兒臣也很知道自己的本分,父皇曾說過的話兒臣都記得,女人而已,要多少沒有呢,何況世間比宋夜光好的多了去了,如今兒臣喜歡她,不過是沒有膩,覺著新鮮罷了,等有朝一日新鮮勁兒過了,也就是那麼回事,都不必父皇開口兒臣自己就處置了。何況尚姑娘跟敏敏也都不錯,尚姑娘才情橫溢,敏敏又聰明靈動,今日兒臣喜歡宋夜光,明日興許就喜歡尚珂或者敏敏了……”

說到這裡他有些無所謂地笑了起來:“到那時候父皇可彆再生氣,畢竟這兩個,是父皇給兒臣欽點的。”

皇帝瞪著他。

皇帝自詡是很了解太子的了,而太子在他跟前也從來肆無忌憚,很少掩飾本性,比如方才太子嘲諷皇後,事後假裝恍若大悟的那一段,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在演戲,因為他根本就是故意地叫皇帝知道他在演戲,他不在乎。

可是現在,皇帝有點拿不準,太子的這幾句話,是出自真心的呢,還是……暫時的虛與委蛇。

從理智而言,皇帝覺著,太子突然轉的這麼急這麼快,自然是在敷衍自己,這是謊話,是演戲。

但是太子又說的這麼透,這麼真,而且麵上毫無任何演的痕跡,渾然天成地簡直令人無法懷疑。

皇帝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最好,不過就如同朕跟你說的,再寵一個人,也要適可而止,盛寵容易惹禍,雨露均沾知不知道。”

“這自是父皇的金玉良言,”太子想了想:“大概是父皇說的對,東宮就是人太少了,兒臣才一時地為了個宋夜光失了分寸,他日多進幾個美人兒,開了眼界,自然而然地就雨露均沾,不至於專寵一個那麼不知好歹了。”

皇帝又細細看了他一會兒,確定太子的臉上沒有任何嘲諷的痕跡。

“你知道就好……”皇帝的口吻不知不覺中有些鬆動,“你正是這個年紀,那宋夜光……”

心底出現當初宋皎跪在殿前的樣子,皇帝皺皺眉,那人倒果然是有些彆樣的嫵媚風流,跟普通的後宮美人兒完全不同。

皇帝心想:也許太子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兒的,所以才為了她神魂顛倒,如果太子真喜歡這種模樣的,大不了以後給他多挑幾個類似的就行了。

趙儀瑄低著頭,顯得很恭敬,雙眼死死地盯著地麵,他十萬分耐心地,沒有去緊著追問皇帝到底要說什麼。

皇帝停了停,瞟了太子一眼:“那個人,朕還要再看看,是要把她送進東宮還是……追究她的罪,等她回來再說吧。”

趙儀瑄的喉頭動了動,然後他道:“是,都聽父皇的。”然後他抬起頭,笑吟吟地:“就是還求父皇彆要她的性命。”

皇帝道:“怎麼。”

太子歎氣:“要是就這麼沒了,以後兒臣隻怕就真的要惦記著她了。總要讓兒臣儘了興,沒什麼惦念……就是父皇疼惜兒臣了。”

要不是心裡還有一點戒備跟不信,皇帝隻怕又要給他逗笑了起來。

皇帝克製著,淡淡地哼了聲:“朕知道了。不過……這兩天你就呆在養心殿,不許往外頭去,等朕問明白了,再說彆的。”

趙儀瑄臉色頓時變了:“父皇……”

皇帝轉頭:“你不願意?”

太子咽了口氣:“父皇這麼做,是要軟禁兒臣?”

皇帝道:“隻是讓你安分守己些,彆乾涉朕的安排。”

“兒臣已經答應了父皇了,怎會貿然插手,”趙儀瑄上前一步,拉住了皇帝的袖子:“父皇,莫不是不信兒臣?”

這簡直是太子生平以來跟皇帝最親近的一次了。

皇帝垂眸看著他拉著自己袖子的手,有那麼一瞬皇帝在心裡想:玉兒都做到這地步了,又何必再疑心他。

但想到太子之前的種種飛揚跋扈不聽教誨,倘若就這麼答應了他,他又怎麼能長記性。

將那份陡然而至的心軟收了起來,皇帝淡淡道:“你先前不是說一切都聽從朕的安排麼?怎麼,這麼快就要出爾反爾?”

趙儀瑄的手抖了一下。

然後他將手收了回去,太子低下頭笑了笑:“父皇把兒臣禁在這裡,那外頭的人知道了會怎麼說。”

“讓他們說去,也讓他們去猜,”皇帝的口吻多了一份冷意:“朕正是要他們去說去猜。”

丟下這句,皇帝又看向太子:“你這兩天給朕在這兒,不許妄動,外頭的折子之類也會送到此處,你就好好地批折子,其他的事,彆去碰。”

說完後,皇帝往外走去。趙儀瑄跟了兩步,他緊緊地盯著皇帝的背影,心裡的惶恐像是一隻不安分的蟲兒似的衝到了嘴邊:“父皇……”

皇帝止步,然後他回過頭來:“怎麼?”

有那麼瞬間,那句話已經在趙儀瑄唇邊冒了頭,但他瞧見了皇帝眼底那閃爍的暗影。

太子笑的無心:“兒臣在這兒總該有伺候的人吧?用父皇這兒的人,兒臣可不習慣啊。”

皇帝眼底的那抹暗影退了下去,唇角一挑:“這兩天都委屈不了?好,回頭會讓盛奇過來,不過你……”皇帝沒有說完,隻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便轉身去了。

趙儀瑄盯著那道身影,眼中隱藏的怒意一湧而出。

剛才太子想問的,卻是皇帝到底想怎麼處置宋皎,會不會放她一馬。

但趙儀瑄卻看得出,隻要自己問了一句,方才所做的任何都會毀於一旦。

他隻能忍。

諸葛嵩進了宮,本來是想先一步來問太子的意思。

但他才進宮就發現情形不對。

東宮異乎尋常的安靜。

他沒見著盛公公,但卻瞧見了呆坐在台階上的一個令人意外的……

朱厭。

諸葛嵩左顧右盼,然後他發現了好些本來不該屬於東宮的麵孔。

他攔住一個小太監:“太子殿下呢?你是哪裡的?”

那內侍很平靜謙卑地:“回侍衛長,殿下在養心殿,盛公公在那裡伺候,魏公公怕東宮人手短缺,便派了奴婢幾人過來。”

皇帝從來不向東宮伸手,諸葛嵩知道事情大了。

他揮揮手讓那小太監走開,自己走到朱厭身旁:“你怎麼在這兒?”

朱厭道:“你怎麼才回來。”

諸葛嵩道:“殿下怎麼了?”

朱厭道:“你還知道問。”

諸葛嵩氣的將他揪起來:“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誰跟你猜來猜去!”

朱厭哼了聲:“這兒都是眼睛舌頭,你想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