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義與利治國?(2 / 2)

“陛下,士大夫權柄之重,當以義教之,以法束之,方可重用,然陛下之誌,乃是國富民富,如今百姓已食不果腹,為求生存,變賣妻兒,何談義禮乎?”

“卿此言與畢昇、沈括有何關聯?”

“畢昇一介布衣,卻為大宋製出能減損材料和節約時間的印製之術,其為大宋貢獻之利不亞於朝堂某些忠義當頭的士大夫!”

趙桓心中一驚,覺得秦檜這人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啊,難怪趙構朝那些人鬥不過他,這人的腦回路簡直是奔放到了極點,在利益教化如此嚴謹的大宋,居然能說出這番驚世言論。

趙桓也沒有立刻表態讚同秦檜,而是板著臉道:“如此說來,卿以為忠義為輕,利益為重?”

“臣並非此意,士大夫權柄之重,當以義教之,以法束之,方可重用,然百姓已食不果腹耶,唯以利能富民,是以,朝廷當利禮結合,而非如君子們所言隻去義乎!”

秦檜一番話說來,卻是為自己也捏了一把冷汗,他這是在乾嘛?他這是在皇帝麵前公開反對孟子的取義論,要知道,這大宋朝的士大夫,哪一個不視孟子為聖人?雖然是半聖,但那也是精神領域的賢者,豈容你一個小小的左司諫在這裡胡言亂語。

當朝還好,畢竟經曆了宋徽宗一朝後,朝中的士大夫們的節操已經粉碎了一半了,若是放在神宗朝,那裡有一個道德楷模司馬光,若是這話傳到司馬君實耳朵裡,非聯合天下人批死你丫的,讓你丫遺臭萬年!

趙桓心中是頗有些讚同秦檜的說法的,禮儀教化自然是不可少,但若是那禮儀教化當飯吃,就特麼是扯淡了,大宋的很多老百姓已經夠慘了,你還天天跟他說,挺住啊,你是個好人!什麼?你餓了?想想聖人之言你就不餓了,想想你是有氣節的,你就不餓了!

君子們治國,雖然不是直接這樣,但其思想構架的底層邏輯不就是如此嗎?

就說司馬光那貨,他認為自古以來治理國家的方法不過使百官各稱其職、委任而責成而已,使農民修養生息的方法不過是輕徭薄賦、蠲免欠付而已。

他認為人存政舉,王介甫隻要選擇優良的官員委任之,所有的政治弊端自然而然就消失了,如果官員不得優良之人,那麼你就是每天給他一個新法,最終也沒有什麽好結果的。

這就是司馬君實的政見,你看看他所有的理念都是建立在對彆人品德的高標準上麵,在他的心目中,人性是光輝的,他思考的出發點是以仁義治國,仁義在政治領域,卻偏偏不能讓老百姓有飯吃,最後淪為了他自己的自嗨。

諷刺的是,他豎立了仁義的標杆,還在士大夫階層贏得了好名聲,大家相互效仿也就罷,偏偏仁義這東西最容易被人拿來當政治新裝弄權,蔡京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春風得意的上位。

所以,秦檜說的,畢昇、沈括這樣的人,在對使國家百姓富裕的方麵,其功勞是要大於司馬光之流的,因為畢昇、沈括是解決了實際的問題,而不是用口號在治理國家。

這也是趙桓認為可取的,人性這東西,有好的一麵,也有不好的一麵,以禮儀來教化,用法律來約束,也會出現大量貪官,但是以實際貢獻做出考核標準,方能興國。

當然,趙桓也不是完全否認了司馬光,至少他的《資治通鑒》是一本神作。

趙桓又問道:“如何能讓大宋多有沈括、畢昇?”

秦檜道:“廟堂之上多書生,工事之才起於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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