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行歌和謝璟深包圍在內的碎木把外麵的吵雜聲徹底隔了開來,劫後餘生的兩個人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愣神了片刻,才從地上坐起。
穿著一身大紅衣服的清川飄到他們的麵前,盯著他們看了許久,忽然出聲道:“算了。”
白行歌沉默地坐在地上微微出神,清川剛走了一步,邊上的謝璟深又走到白行歌麵前試圖將他攔下,像是擔心他會對白行歌再次動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清川瞥了他一眼:“謝大公子,我若還活著,很可能會屈服於你的淫威。隻可惜我現在死了,你的拳頭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影響,你嚇不著我。”
說完,便繞過他走到白行歌麵前蹲了下來。
白行歌感覺到自己的手忽然被一陣冰涼覆上,清川握住了他的其中一隻手,等他再次將他放開時,裡麵安靜地躺著那枚丟失的蓮花碎片。
“它雖然能給我帶來很強大的能量,不過我發現即使拿著它,我也不快樂。”把東西歸還的清川,立馬對這個碎片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白行歌失笑道:“你還是第一個在接觸它之後,沒有徹底被它占領了意識,甚至還能將它歸還並對它感到不屑的鬼。”
清川眨著眼睛回答:“那是,即便當了鬼,我也是不簡單的那一位。”
說完,清川發現邊上候著的謝璟深正用著不悅的眼神緊盯著他,小腦袋想了想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身體忽然往前一伸,湊到了白行歌的耳邊低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這樣的接近落在旁人眼裡,就顯得有些過於親密了。謝璟深握了握拳頭,還是將內心想要上去把人給分開的衝動壓下。
還不行,如此定會嚇著白行歌,指不準還會導致他開始躲著自己等種種後續的事情發生。
“雖說我到現在還是和謝公子相看兩厭,相互看不順眼。不過平心而論,他好像還算是個靠得住的家夥,你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白行歌摩挲著碎片的手指微微一頓,垂眸回道:“考慮什麼?把他收在我身邊給我當小弟嗎?”
清川知道白行歌其實聽懂了自己的話,便笑眯眯地沒有再做回應。就是起身之前,清川的眼珠子轉了轉,又彎著嘴角說了句:“啊,我內心其實還是有些不平衡,走前再氣一氣他好了。”
白行歌一開始沒理解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直到清川在離開他耳畔前飛速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起身後抬手做嬌羞掩麵狀,語氣羞赧地說:“多謝國師大人願意讓我在離開前,滿足我這個微笑的心願。”
謝璟深臉色看起來沒有多大的變化,可雙眸分明在見到清川那舉動時,微微一睜,像是有些吃驚。
白行歌看著清川偷偷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無奈地笑了,還很配合地說:“沒關係。”
反正做都做了,他若開口拒絕,似乎也無濟於事。
“被人嗬護著的感覺真好。”清川再開口時,語氣突然變得非常正經,又用著那雙帶著無奈與落寞的眼神凝視著他,“你上輩子肯定是個大好人。”
所以才會被老天爺與那麼多人疼愛著。
白行歌看著清川的身影正在逐漸淡去,知道他是真的打算放下這個世界的一切去往冥界了。他趁著起身的當兒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要怎麼安慰他才好。
實際上,他並不擅長做這樣的事。季君延常年的掌控,讓他幾乎很少能有和人溝通社交的機會,所以他並不懂得要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
“白行歌。”眼前紅衣人難得地喚了一聲他的全名,他微微抬頭,聽見他用著有幾分迷茫的語氣詢問,“你說,我下一世能有被疼愛的資格嗎?”
白行歌愣了愣,在他的身影徹底乘著光消散之前,輕笑回答:“肯定能。”
“因為你是清川啊。”
清川似乎聽見了他這句話,隱約間,朝著他露出了一抹非常好看又柔和的笑容,才徹底消失在他和謝璟深的視線之中。
宛若廢墟的遙香樓終於又恢複了平靜,隻剩下白行歌和謝璟深站在一堆碎片之中,無語了許久。
半響,白行歌才主動開口:“你的背……”
“不過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謝璟深淡聲回道,反而來到他麵前,蹙著眉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最後好像還是沒忍住,伸手在他臉頰方才被清川輕碰了一下的地方,用力抹了抹,直接抹出了淺淺的淡紅。
白行歌沒有出聲,而是向他投去了一道疑惑的目光。
謝璟深抿了抿嘴,冷聲說:“沒什麼,我怕你過敏。”
白行歌:“……”這可真是個讓他無法反駁的好理由。
他們正打算從一堆廢墟中找個出口離開,被障礙物阻擋的大門入口忽然被人從外麵破開了個口子,穿著紅色勁裝的紅繡收回了踹開那厚重木板的大長腿,視線在落到他們二人身上時,提著的心才稍微放鬆了些許。
戰戰兢兢的阿竹就跟在紅繡身後,看到白行歌安然無恙,他才狠狠鬆了口氣:“公子,你不是告訴我隻不過是普通的談判嗎?”
阿竹氣呼呼地跑到白行歌麵前,指了指周圍的狼藉:“這就是你說的普通?”
白行歌掃了掃身上的塵土,微笑道:“是啊,談判還挺順利,隻是這棟樓撐不住我們的氣場,所以就成這樣了。不過,你看我和謝公子不是沒事嗎?我想找回的東西,也拿到手了。”
阿竹麵無表情地盯著他,一副‘你扯,你繼續扯,我打死都不信’的眼神。
白行歌抬手在他柔軟的發頂揉了揉,直接帶開話題:“清川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他沒帶走樓裡人的性命,這座大樓,就當做是對他這些年承受的怨氣的賠償了罷。”
他的任務原本就隻是處理清川鬨出的事情,既然已經完成,遙香樓後續之事就不再他應該擔心的範圍內。
白行歌和謝璟深隨著聞訊趕來將他們救出的飛月樓護衛們回到了遠處的客棧,拖著疲憊的身子清洗了一番,倆人才又聚在一間房裡。
“不疼嗎?”為了答謝謝璟深的‘護命’之恩,白行歌自主自發地接下了給他後背上藥的工作。
謝璟深帶著他從樓上下來的那一摔直接把他後背給摔得一片淤青,白行歌甚至還能在某幾處見到紫紅色的淤血,有幾個地方好像還不慎被底下的木塊尖銳的地方劃破,劃出了幾道血痕。
看得他覺得自己的後背也跟著發疼,這樣的痛謝璟深是怎麼忍下來的?可是為了活血,他上藥的時候必須推散那些淤青,該出的力依然不能少,所以他有些擔心謝璟深會受不住。
結果這人,眉頭都不帶皺的。
“還行,你下手可以再重一點。”謝璟深淡聲說道,白行歌特彆配合地用了用力,在察覺到他身體微微一僵時,又無聲偷偷笑了笑。
愛逞強。
謝璟深上藥的時候特彆老實,不過傷的麵積過大,還是花了白行歌好一番時間才弄好。等把衣服穿上後,謝璟深伸手接過了他手裡的藥瓶子,沉聲對他說:“到你了。”
白行歌動作一頓,有點心虛地沒回過頭:“什麼?我都讓你護著了,沒受傷,要上什麼藥?”
“是嗎?”謝璟深淡聲應道,視線緊盯著他,“我都看見了,你摔下來的那會兒不是讓幾個板子給砸到了?”
白行歌抿嘴不語。
謝璟深這話說得倒是沒錯,不過他覺得和謝璟深相比簡直是微不足道的傷,而且還傷在後背,他便又嘗試拒絕:“我那才真的叫普通的小磕碰,睡一覺就好了,不必麻煩。”
謝璟深與他對視了老半天,見他不願退步,便壓低了聲音說:“怎麼?占了我便宜把我身體都看光了,自己卻藏著掖著?”
白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