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一百二十六章(1 / 2)

“你身上的這個蠱可不常見, 我嘗試了能用來引出蠱蟲的所有普通方式,全都不見效……這位公子,你得罪的人莫非也擅長蠱術?”

五毒教裡, 穿著一襲竹青色儒雅長袍的慕容離正站在一個裝了水的銅盆麵前,邊擦拭著手裡的小刀子,邊疑惑地朝坐在大堂客椅之上的灰衣男子詢問道。

臉色蒼白,滿頭冷汗的男人微低著頭,額前有一縷長發落下,遮住了他大半的臉, 也一並將底下那潰爛的皮膚給掩蓋起來。

聞言,他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嗓音粗啞:“算是吧。”

他雖然笑著, 可聲音裡不難聽出咬牙切齒。

他到底還是小瞧公儀臨了。

原以為他過來隻是單純送死, 沒想到他一開始就已抱著必死的決心接觸他,隻希望能抓到哪怕一絲的機會,往他身上埋下這東西。

如此想著,尊者又被那鑽腹之痛給刺激得皺起眉頭, 雙手直接緊緊握著椅子的扶手, 試圖忍耐。

他很著急, 他能夠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流失。

和公儀臨合作了那麼久, 普遍的解蠱手段他知道怎麼做,從蠱毒開始發作的那一刻起, 他就用他所知道的一切方式想要把身上的蠱毒給解開,卻都失敗了。

公儀臨搏命一擊種下的蠱,多半不是什麼正常能夠見到的,自然無法用最平常的方式來解。彆無他法之下,他隻能想到五毒教。

江湖上最擅長使用蠱術的教派, 若是連他們都解不了的,這世間恐怕就沒人能夠幫得了他了。

接待他的是五毒教少主慕容離,尊者用的是自己原本的相貌,但他並不擔心會被慕容離發現,因為對方還未見過他的模樣。

他也不認為如今應該焦頭爛額的白行歌他們還能有這時間去通知江湖上所有人他長成什麼樣。

慕容離果然沒有拒絕他,五毒教平日裡就愛鑽研各種蠱術,把五毒養著玩的教徒們反而還對他身上的蠱蟲很感興趣。

畢竟如此厲害的蠱術,他們若能學會,五毒教在江湖上的地位又更能提高些許了。

“那可就不好辦了。”慕容離臉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據我目前所了解,你身上的蠱和傳聞中的死蠱非常相

似。”

“下蠱之人是你仇家嗎?”慕容離瞥了他一眼,不緊不緩道,“若是,你可以考慮和他道歉和解,畢竟按死蠱的說法來看,這蠱世間恐怕隻有他一個人能解。”

尊者聞言,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早就把公儀臨給殺了!而且就連靈魂都丟給了白行歌,按對方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把他的亡魂歸還。

“找不到。”

尊者麵無表情:“這死蠱當真如此強大,連貴教都無法解?”

慕容離倒是沒有追問他所謂的找不到是何意,畢竟江湖上打打殺殺的事情多了去,經常拚個你死我活。

既然是仇家,把對方殺死了也正常。

慕容離沉吟片刻,才回答:“辦法倒也不是沒有,隻不過比較冒險。”

尊者側頭用一隻眼睛看著他。

慕容離提出的方法,有點像是‘以毒攻毒’。

“既然找不到了,那就試試讓我再往你身體裡種下更強大的死蠱。兩隻蠱蟲在你體內,誰也不服誰定會開始搏鬥,直到其中一方滅亡為止。”

“待你仇家種下的蠱蟲被我的殺死,我再親手將它給引出來便可。”

這方法聽起來荒唐,仔細一想確實還挺靠譜。畢竟慕容離再下蠱的話,他的蠱蟲若真的贏了,作為下蠱之人他能夠把自己的蠱術給撤了,到時候所有問題將迎刃而解。

可正如慕容離所言,此法過於冒險。

重點是尊者必須信任他,否則就是雙重暴擊。

慕容離顯然不足以讓他信任,尤其他還是殺死了公儀汐的人。若慕容離知曉此事,恐怕能有想殺死他的心。

雖然慕容離這幾日對他的態度很正常,也儘心儘力把他當成一個正在受苦的人救治,但也可能一切都隻是他偽裝出的假象。

邊上的慕容離把刀子洗淨後收好,善解人意道:“我能理解你的擔憂,或許你可以趁著死蠱尚未要了你的命之前,再去找找有沒有其他合適的方法。”

慕容離並沒有馬上讓他直接按他建議的方式解決,反而還給了他考慮的時間。

也是,畢竟快死的人是他自己而非慕容離,後者確實沒有擔憂與著急的必要。

尊者很快就離開了五毒教,依然披著一身鬥篷,不過顏色從原本的深黑成了

墨藍。

·

“你確定他會答應這麼做?”

送走了尊者,在確定他離開五毒教的範圍之後,慕容離才來到其中一間,坐著白行歌和謝璟深的房間。

他進去的時候,謝璟深正好夾了一塊肉,仔仔細細地送進白行歌嘴裡。後者見到他進來,還朝他彎了彎眼睛,似乎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他和尊者的談話結果,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後才笑著問了句話。

慕容離臉上的神情在見到他們時稍微鬆懈了些許,甚至還用著頗為輕快的語氣回答:“如果他還想活著,就肯定會。”

白行歌他們是在慕容離與尊者正式見麵的幾日之前先找上的他,來時靜悄悄,身邊除了白雲璽和穆昭陽之外並沒帶著其他人,儼然一副想暗中搞事的模樣。

慕容離從他們口中知道了尊者的事情,包括猜測他很可能會到五毒教來向他們求助的事。

他第一時間的想法自然是召集教中所有人進行埋伏,直接將他捕捉。可白行歌卻否定了他這個計劃,因為尊者很狡猾,他有很大的可能會逃走。

所以慕容離最後才會選擇將計就計,就是需要等待。

幸好,他們都是有足夠耐心的人。

慕容離又道:“我也沒騙他,那確實是能夠解決他身子問題的唯一辦法。至少我能夠保證在朔國之中,無人的蠱能比我提煉的更加強大。”

“所以隻要他想活命,就一定會回到我這裡。”

白行歌笑了笑正想回話,卻被謝璟深用一筷子菜堵上了嘴,還將他的臉給掰向了自己。

慕容離輕笑了一聲:“嘶,能不能彆那麼旁若無人。”

白行歌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特彆甜。

謝璟深倒是笑不出來,哪怕尊者的確都在按照他們的想法行動著。

白行歌昨天夜裡又開始發疼了,為了不讓他發現愣是一個聲音都沒發出,還是他夜裡忽然驚醒才察覺到他的失常。

他們的時間正在流逝,謝璟深內心其實還抱著希望,希望季君延他現在用的那支軍隊隻是尊者為他打造出來的,以他自身的術法。

可就像白行歌和他提過的,如果尊者有這樣的能力,早就這麼做了。

謝璟深想著白行歌的事,不知不覺晃了神

,直到被白行歌強行喂了個糕點。甜膩的味道在他口中化散開來,瞬間將他思緒拉回。

慕容離不知何時離開了房間,穆昭陽和白雲璽在陪著他們過來,確認了五毒教有足夠能力保住他們倆後,就先離開悄悄朝著主城的方向過去,幫他們提前了解季君延那裡的情況。

白雲璽在收下無相鬼之後就一直利用閒暇時間將其煉化,直到徹底成為它的新一任主子。

有無相鬼在,想調查季君延那裡的情況就簡單了許多,所以白雲璽過去最是合適。

白行歌揉了揉謝璟深的臉頰,看著他冷冰冰的表情被自己揉捏,笑了一聲:“打起精神來,我們還得看著尊者死去才行。”

一切如慕容離所料,尊者在離開三天後又回到了五毒教,並接受了他的提議。

不過尊者還癡心妄想地開了個要求:“既然慕容少主要我服下你的蠱毒,作為你不會傷害我的保證,你必須先讓我在你身上下個咒術。”

慕容離聽完這個要求,倒是穩住了自己的表情才沒讓嘲諷的情緒露出。

他挑著眉頭,像是聽到了頗為可笑的話語:“這位公子,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如今有求於我的是你,解不解你身上的蠱並不會給我帶來任何影響。你若信不過我,那還是請走吧。”

尊者黑著臉握了握拳。

要不是那該死的公儀臨,他也不會落得如今隻能卑微祈求彆人的幫助,沒有半點籌碼的下場。

他用了聖蓮,從聖蓮那裡求得了力量的提升,甚至還幫季君延召喚出了一支強大的不死軍隊。

隻可惜這些力量並無法阻止他的死亡,倘若生命將在這裡走到儘頭,那他縱然有再強大的力量也無用。

“我們五毒教向來秉持著不利用蠱術殺害無辜人的規則,如有觸犯者,格殺勿論。”慕容離說道,將裝著深褐色的水的碗遞給了他。

再三猶豫後,他才伸手接過,一鼓作氣把藥水吞下。

慕容離收回他的碗,又冷靜地補了句:“當然,如果是用來對付敵人或是仇家,那還是合法的。”

尊者在他說完後又抬頭看著他,他彎了彎唇角像是開玩笑地問:“不過公子瞧著麵生,應該沒有與五毒教的人有仇怨吧?

尊者眼神暗了暗,回答得絲毫不心虛:“自然是沒有。”

毒·藥入腹,尊者的身體開始絞痛,眼中的畫麵開始搖晃。

慕容離在恍惚中聽起來有些冷淡的聲音傳入他耳裡:“這是剛開始入藥的作用,等它們開始在你身體裡廝殺時,你會感覺到疼痛,熬過去就能清醒。”

意識消失之前,他又聽見慕容離說:“當然,熬不過去也沒事。”

看著逐漸失去意識的男人,慕容離的聲音沒有半點同情與憐憫:“反正熬不熬得過,下場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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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還是憑借著過人的意識醒了過來,他能感覺到公儀臨留在他身上的東西消失了,慕容離的辦法真的奏效了!

他眼中閃過了一抹喜色,可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卻開始意識到自己正被五花大綁架在某個房間裡。

他最憎恨的,被上天眷顧的俊美男子正坐在他前方,悠哉悠閒地喝著茶水。

除了白行歌之外,謝璟深和慕容離也在房裡。

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眼下的情況,卻沒有歇斯底裡大怒,隻是發瘋似地狂笑著,邊笑還邊往外吐血。

當然,他昏迷時也沒少吐。

來找慕容離尋求幫助時,他就已經做好麵對這樣的下場的準備。奈何慕容離是他能找到的最後一絲希望,他彆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