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莫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他小時候上學最討厭的就是朗誦,他父親是個水手,他遺傳了父親身上的那種粗野氣,對這種文縐縐的事毫不在行,隻會覺得傻氣。
他念的吞吞吐吐,毫無感情,而就在他念到一半的時候,亞瑟突然喊停。
“停下,停下,不要念了……”說著,亞瑟一下坐倒在沙發上,他覺得有些頭暈,反胃。
上次羅素念詩的時候,他也出現了一些不良反應,但反應並不大,他撐到了最後,見證了羅素的暈厥。可這次不同,糟糕的感覺來的很快、很猛烈,太陽穴突突的跳,心跳也在加快,接著就是頭暈、反胃。
“怎麼回事?亞瑟?”阿布拉莫進門後,羅素第一次開口。
他的姿勢始終沒變,舉槍對準了阿布拉莫,問話的時候眼睛也沒有看亞瑟,依舊死死盯住阿布拉莫。亞瑟看起來不是很好,臉色變得很差,胃部在翻滾,終於他沒忍住,哇的一聲,剛才吃的炸雞、漢堡、三明治都都從胃裡被吐了出來。
阿布拉莫和薇拉麵麵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素沒辦法,來到沙發前查看亞瑟的情況,亞瑟吐完後臉色好了一些,但還是捂著腦袋說頭疼。
阿布拉莫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可是羅素手裡有槍,而且他很謹慎,查看了亞瑟的情況後,立刻轉頭望向阿布拉莫和薇拉。
就是這一望,羅素突然大喊一聲:“臥倒!”
阿布拉莫在黑道上混跡多年,聽到“lie down”這個詞簡直條件反射般趴下。跟著就是一陣“噠噠噠”的槍響,客廳的窗戶玻璃劈裡啪啦被打得粉碎,子彈將沙發打穿,裡麵的絨布四飛,茶幾上的花瓶被打碎,牆上的掛畫被打爛,電視機被打爆……
但阿布拉莫掙紮著爬到了冰箱的後麵,幸運的躲過了子彈。而羅素已經拉著亞瑟逃到了客廳和房間的過道中,避開了衝鋒槍的掃射。最不幸的隻有薇拉,對羅素的提醒她毫無知覺,後背連中幾槍,倒在血泊中,死了。
槍擊隻持續了短短幾秒鐘,客廳裡已經一片狼藉,玻璃、木屑、花瓶碎片散落一地,牆上都是槍眼。白色的棉絨從空中如雪花般落下,落在薇拉殷紅的鮮血上,立刻變成了紅色。
薇拉臉朝地趴著,眼神中已無生機。
阿布拉莫躲在冰箱後麵無血色,死亡再一次和他擦肩而過。當槍聲平息,他探出腦袋查看時,見到薇拉的屍體,忍不住哭了出來。他爬到薇拉跟前,抱著薇拉的屍體哭的像個孩子。他愛薇拉嗎?算不上,他還是更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薇拉對他來說更像一個心愛的玩具,一個孩子失去了玩具總要哭幾聲。與其說他在為薇拉哭,不如說在為自己失去了一片心靈的安放地而哭。當然,他真的很傷心,為了薇拉的死。在某一刻,他的確想為薇拉付出自己的生命,不想任何人傷害她。
亞瑟此時已經好轉,剛剛槍手並沒有針對亞瑟和羅素,而是衝著阿布拉莫去的。所以兩人都無虞,隻是受了一點驚嚇。
亞瑟問:“Shit!怎麼回事?”
羅素道:“工程車。”
工程車?亞瑟想起來,剛剛外麵一直有一輛工程車在維修電線杆。沒有想到,這竟是有人派出的殺手,偽裝成維修工,用工程車的伸縮臂送到窗台前,用衝鋒槍一陣掃射。如果不是羅素提醒,阿布拉莫警覺,他就被打成篩子了。
現在隻有可憐的薇拉,成為了黑幫仇殺的犧牲品。
亞瑟從地上勉力支撐著站起來,他一手捏著撲克,一手從兜裡掏出了左輪手槍。
他走到哭泣的阿布拉莫跟前,用槍指著他的腦袋,道:“念,再念一遍。”
阿布拉莫的內心悲痛到了極點,但當他看到遞來的撲克牌時,那背後的字母仿佛有魔力一般,牢牢吸住了他的眼睛。
他張開嘴,大聲念道:“——哦!船長!我的船長!我們艱苦的航程已經終結,
這隻船渡過了一切風險,我們爭取的勝利已經獲得!
港口在望,我聽見鐘聲在響,人們都在歡呼,
目迎著我們的船從容返航,它顯得威嚴而英武。
可是,嗬,心啊!心啊!心啊!
哦,鮮紅的血液長流,
在甲板上,那裡躺著我的船長,
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卻——”
念完,阿布拉莫暈倒了過去,倒下時,他的懷裡還抱著薇拉。
而亞瑟依舊頭疼欲裂,卻堅持了下來,坐倒在沙發上。
那張梅花6,正麵的梅花變成了六把鋒利的劍,上麵浮現一排排小字:“姓名:盧卡-阿布拉莫,職業:角頭序列:7,代號:船長,批言:用我們的劍為我們的犁尋找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