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茉到底是個淡定的人,也並不是那麼講究的女子。行軍途中,本來就有諸多不方便,那麼一些小事情,就當真不是很計較。
埃裡克瞧著蘭莎蒂,輕輕一皺眉頭。
很顯然,埃裡克在藍音大神官跟前長大,對神明十分的虔誠。而眼前的蘭莎蒂,顯然是個叛神者。
埃裡克緩緩說道:“蘭莎蒂.羽翠,出於對一名沒有任何修為女子的憐憫,我和茉莉對你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尊重。然而,那枚聖箭卻是人族之中十分重要的聖物,隻希望你明白我們對你表現出的禮貌。”
簡而言之,蘭莎蒂作為一個叛神者,搜索他的帝國士兵皆可將她拷問。
然而這一切,並不是蘭莎蒂肆無忌憚的理由。
她無需裝傻,就算林茉不出手,趕來彆的帝國將領也絕不會將她輕饒。
縱然蘭莎蒂是帝國女神,可是一旦她褻瀆了信仰,那麼這樣子的仰慕也會化為烏有。
平心而論,埃裡克也並不願意這樣纖弱秀麗的女郎受到過分的羞辱。
叛神罪無可恕,可是死前也沒必要讓一個女性承受太多的侮辱。
蘭莎蒂目光凝視著他,忽而微微一笑:“埃裡克,謝謝你的善意,其實你是個太過於善良的孩子。”
她水晶般雙瞳說不儘的清澈透亮,仿若染上了一泓清泉,能映襯世間萬物。
埃裡克麵色微凝,不知道蘭莎蒂這樣的話,是否是對自己能力的一種貶低。
對敵之際,善良、乾淨之類詞彙可不是什麼讚賞的詞語。
林茉微笑:“好了神女,不要戲弄可憐的埃裡克了。”
蘭莎蒂恬淡的微笑:“如此說來,茉莉是不會粗魯對待我了?”
林茉凝視眼前的蘭莎蒂:“你是個十分聰明,善於算計的女子。在我看來,你具有非凡的智慧。就好像你這次出逃,一切都算計得恰到好處。”
“你有一滴魂血被神會拿捏,如果在平常,你若叛神,隻靠這一滴魂血就能令你喪命。不過因為在戰時,這滴魂血被米萊爾帶出了神會,作為牽製你的工具。”
“如果米萊爾沒那麼做,半神是個十分隨性的人,可能不會有任何顧忌,隨意處置你這位叛徒
。然而換成米萊爾,那就不一樣了。因為米萊爾作為人族的統領者,他需要聖箭,需要贏得這場戰爭。所以你縱然獻出自己的魂血,反而因為涉及聖箭去向不會被立刻咒殺。就連我們接到的命令,也是留下你的性命。”
“相信,這一切都在蘭莎蒂小姐算計之中。”
“那麼聖箭的去向,就是你如今保命符,你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
蘭莎蒂想了想:“差不多就是這樣子的吧。還有,就是我不但沒有任何修為,還有病,很重的病。埃裡克,你是知道的。如果我受到太粗暴對待,那麼我就會死的。我還受了一點兒小訓練,受到較重的刺激,就會昏迷過去。”
說到了這裡,蘭莎蒂輕輕的抬起頭,唇角揚起了一抹笑容:“茉莉,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兩個女人對視間,都看到對方眼裡的深沉之物。
蘭莎蒂想,不,還是不一樣的。因為林茉還很年輕,一切都有無限可能。
然而自己呢,她接受神降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確實身軀有病,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她已經日暮西山,年歲不永了。
可對於白彌耶那位耀眼半神而言,這一切生老病死,來來去去,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吧。
畢竟,神爵和普通的人類,終究不是同樣的物種了。
這個世界上男男女女,無論多麼的優秀聰明,善良也好,惡毒也罷,似乎都無法在白彌耶那無比堅硬的心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林茉心裡升起了濃濃的警惕,卻輕輕欠身:“那麼親愛的蘭莎蒂小姐,不知道我還能對你做些什麼呢?”
說到底,蘭莎蒂是林茉見過的女人中最厲害可怕的一個存在了。
縱然對方身體孱弱,沒有絲毫的修為,可是她就是能帶給林茉一種捉摸不定的寒意。
蘭莎蒂輕輕捋順了自己臉邊發絲,緩緩說道:“也許,你可以送我回去軍營,把我交給米萊爾大人處置。那樣,所有的苦惱都是米萊爾的了。”
林茉正是這麼想的,隻不過想要試探蘭莎蒂想要搞點什麼。
如今蘭莎蒂這麼說,林茉反而警惕更濃。
搞什麼?既然如此,神女你叛逃有什麼意義?舒服日子過膩了,想要嘗嘗神會
火刑的滋味嗎?
蘭莎蒂一副你隻能這麼乾的樣子,拿出聖箭是不可能拿出來的。
然後她輕輕接過了林茉手中的葉子杯,將裡麵的水一飲而儘。
河麵上屍首還呈現各種各樣的猙獰,蘭莎蒂卻麵不改色乾了這杯泡屍水。
她喝完之後,甚至對林茉溫柔笑笑:“水雖然並不怎麼潔淨,不過既然是茉莉.卡萊恩小姐飽含誠意給我泡的,我當然也甘願飲下。”
林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太客氣了。”
林茉表麵上和蘭莎蒂客客氣氣的,然而此刻她的心裡麵卻是在盤算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