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聽了不高興,周氏慣會察言觀色,便冷笑著,“依三弟妹的意思,咱們大姐兒的病就不值得林醫正來看?還是說,咱們大姐兒原就沒四姐兒貴重?”
門外,前院派過來的丫鬟在探頭探腦,看樣子急得不得了,賈氏也知道,眼見著就要到祭祖的時辰了,怕是自家老爺急了。
賈氏不由得惱怒,這事兒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便越發厭惡起周氏來,也跟著冷笑一聲,“貴重不貴重的,我是不知道,我倒是覺著,二嫂嫂怎麼特彆不盼著姐兒們好的意思,難不成你自個兒沒有養女兒,就想把這府裡女孩兒的名聲都給禍禍壞了才罷休?”
龐氏抬起頭來,警惕地看著周氏,後者一聽哭了,抱著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您可是要說句公道話,要不,今兒,活不了的,就是媳婦了。媳婦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讓大嫂和三弟妹這般不待見媳婦?”
董氏一直都沒有吭聲,甚至在大姐兒剛才想撞柱的時候,也隻是站起來了一下,此時則捏著帕子,道,“二嫂,容我說句話。剛才三嫂的意思,恐怕是說,若把林醫正請來了,動靜會有些大。大姐兒原本也隻是氣急攻心,怕外麵傳出不好的話來。”
什麼樣的症候,才這麼不顧一切地去請醫正前來?
“這不,府裡還有四姐兒嗎?外麵的人誰知道是給大姐兒瞧病,還是給四姐兒瞧?橫豎四姐兒一直用的是林醫正的藥。”
賈氏已是懶得理會了,也不能就這麼看著大姐兒躺在這屋裡,便讓金瑰家的遣人去把周大夫請來,吩咐道,“這大節下的,好好兒跟周大夫說,請了他來,實在是抱歉得很,多封些銀子送過去!”
老太太到底是有些不滿,待周大夫來了,診完了脈,一針下去,大姐兒悠悠醒來,眼淚也跟著下來了,她還不放心,依舊是繁複地問,“可是無大礙了,會不會落下病症之類的。”
周大夫開了方子,叮囑一番,沒好氣地對老太太道,“您老若是不放心,就再請個人來瞧瞧也是沒關係的。”
“若不是這過大年的日子,原是要請林醫正來瞧瞧的!”
周大夫提起箱子,二話不說地就往外走。賈氏連忙使了個眼色,金瑰家的連忙送出去,到了院子裡,塞了沉甸甸的荷包過去,“您彆惱咱家老爺和太太,太太說了,到了請年酒的日子,您務必來,若不來,就是真的惱了咱們家的人了。今日這事,太太心裡也是格外過不去的。”
周大夫歎一口氣,他祖上原是侍奉過老侯爺的,林家兩府的一些人物他也清楚,便也不去計較,隻問道,“大姐兒和簷哥兒這些日子可還好?聽說用了林醫正的藥後,就好多了?”
“瞧您說的這話,若不是這幾年一直吃您的藥,便是遇到了旁的大夫,也未必就能有多好。用太太的話說,也是大姐兒命好,這才接連地遇到好大夫。”
東廂房那邊傳來咯咯咯的笑聲,一會兒,幾個總角年紀的娃娃進去了,裡麵吵鬨的聲音越發大,中氣十足的,周大夫便知姐兒大約是真的好多了。
說起來也是好笑,北街那邊,一直總愛把黛玉拉到序齒中去,說起黛玉便是四姐兒。這邊府上,下人們還是習慣稱黛玉是大姐兒。連帶的,一直在府裡走動了周大夫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