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誥命在,碧紗櫥下的又擠了不少繡鞋,一些年輕的姑娘媳婦們早在皇子們進來前,都躲了進去,這會兒低聲地嘰嘰喳喳,雲臻年紀尚幼倒沒什麼,皇太子年輕,麵皮子薄,特彆是四皇子,如今正在議親的年紀了,更是有些架不住,早就麵紅耳赤了。
一說,水溶就趕緊起來了,一行四人和老太妃告了罪先去看花。臨出門前,雲臻扭過頭來,朝黛玉看了一眼,似乎有所欲言,黛玉也沒看懂他的眼神。
隻是這一日,再沒有遇見的機會。
近晌午時,男席那邊的人都賞過了花,老太妃便叫人把花都搬了過來,放在廳上,圍了一圈,也不知是什麼人養出來的,竟是各色都有,幾盆過了時節依舊開得一團錦的牡丹更是奪人眼球。
隻是,賞花的人,卻比花兒更嬌,黛玉一直隨在賈氏身邊,賈氏因打小兒起與老太妃就相熟也一直陪在身邊,便聽到老太妃在和人低聲盤點幾位小姐,黛玉這才知道,原是在為北靜王選王妃呢。
其中一個身穿水粉綾子襖,蔥綠撒花裙的姑娘,入了老太妃的眼,黛玉聽得她說道,“家境雖不是很好了,府上的爵位還在,兄弟也都很爭氣,如今她的親哥哥都在北邊兒立過功的,如今任指揮。”
黛玉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番,一雙杏眼水靈靈的,鵝蛋臉兒,肌膚微豐,也是好生養的身段,也難怪老太妃瞧中。若說起家世,北靜王府這樣的人家,挑個門當戶對的話,也隻能在四王八公裡頭去挑了。
隻是,說到這姑娘的兄長們是行伍出生,又立下了軍功,黛玉也不由得想到原書上北靜王府後來到底如何了?那本有前無後的書,多少人考據,也曾有人說平生三恨,“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鯽魚多刺,三恨紅樓夢未完”,如今可真是急,要說今日來的姑娘們,一個個也都是爭奇鬥豔,身世、容貌、才情比這位好的多了去了,為何老太妃偏生就看上了這位呢?
黛玉心裡正在琢磨,這姑娘是誰呢?就聽到旁邊一個和她說話的,喊道,“孫姑娘,我們去看看那盆花吧,遠看著竟像是一盆牡丹呢!”
“那可不是,葉兒不像,是什麼,竟是我們沒見過的。”
黛玉的手一抖,手上的茶盞竟差點抖落了,她驚愕地朝孫姑娘看去,腦子裡也出現了另外一張麵孔,便是那一日去北街,在街頭,遇到了雲臻,被夏守忠一鞭子差點抽下了馬的孫紹祖。
兩人的眉眼雖不說十分像,也看得出有幾分相同來,黛玉不由得朝那邊走了過去,她身量矮小,舉止又不俗,眾人看到她來,也都紛紛讓開,黛玉便裝模作樣地在那盆花兒前看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問道,“孫姐姐,怪道你不認得這緋爪芙蓉呢,茶花多開在冬春,可越兩季,可你們大同那邊,天兒也太冷了一些,若不是在暖棚裡養著,尋常是容易凍死的。”
孫姑娘便驚呼起來,“這原是緋爪芙蓉呢,若不是這葉子,真容易叫人看成是牡丹。”
黛玉多看了一眼,心裡已是有五分相信了,待她醒過神來,問黛玉道,“小妹妹怎地知道我是大同的?”黛玉心裡又是確定了一分,笑道,“我也隻是猜測,因我曾見過一個人,叫孫紹祖的,也是大同人,與姐姐竟長得有幾分相似,才大膽冒昧猜測。”
隻見孫小姐眼睛一亮,笑道,“妹妹年紀雖小,眼睛倒是毒,他確實是我兄長,不知妹妹又是因何見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