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裡點心都沒吃完,還要什麼點心?再說了,你就想用兩盒點心把我打發了?才沒這麼便宜呢!”
“那你說如何是好?”
“先記著吧,待我想起來了,再問你要。”
兩人說著時,榮妃在一旁笑看著,待她二人說完了,才說叫人傳膳來。三人一起吃了飯,漱了口,又喝了茶。榮妃問這茶味道如何?說是才送進來的陳年普洱,用來養胃極好,叫人包了兩包,給黛玉帶出去喝,“你脾胃有些虛,平日裡少喝龍井,多喝點這茶,若喝的慣叫臻兒再給你送些去。”
正要出去,說是鳳藻宮裡貴妃娘娘召見,黛玉少不得要到那邊去一趟。她畢竟是才升上來的位份,宮裡的一應陳設很新,卻也正是因此,而顯得不那麼厚重,不如榮妃宮裡,擺的都是舊年陳設,透著經年的富貴,處處都給人一種不容輕忽的威儀。
“我一個人在這宮裡,平日裡也沒個人進來瞧瞧,你以後來了,就到我這裡來坐坐。上次我回去,叫姐妹們寫詩,獨獨你說是寫不出來,我聽說你也是讀過書的,怎地還不會寫詩呢?”
“因以前在揚州的時候,才開始啟蒙,八皇子殿下便說,詩詞易移性,在讀通四書之前,最好不要讀詩詞。那時候,大約我還小,把這話聽進去了,後來一直都記在心裡,輕易不看詩詞,便也沒機會學做。倒也不是故意要違拗娘娘的。”
一時間,賈元春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那一日,她叫姐妹們做了很多詩,又聽說那院子裡的山山水水,亭台樓閣都是寶玉題的字,她還很高興。
她未入宮時,自幼亦也是賈母教養。後來添了寶玉,她是長姊,因念王夫人年歲將邁,方得此弟,將來少不得是以他為法,是以憐愛非常,與彆的不同。及至寶玉大些,又是她手把手地教寶玉識字啟蒙。見寶玉有所出息,她哪能不高興?
她還叫探春把那日省親的詩詞抄錄一遍,預備裝訂成冊,記錄這一次省親之事。誰知,黛玉方才一番話,卻是將她將住了。她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一早就知道,林家與景安宮走動得格外近,榮妃似對黛玉格外上心,也自然知道,八皇子殿下小時在揚州遊學時,在林家住過一陣子,且她的林姑父也格外得聖上的賞識。
自然也是知道,“詩詞移性”這話,必定是皇上的意思。
黛玉見無話,便退了出來。回到了景安宮裡,榮妃見時辰不早了,也不問,催著雲臻送黛玉出宮。因宮裡過年的時候,又賞賜了一番,恰好雲臻這一次差事做得好,皇帝很是高興,賞賜也頗豐,黛玉便林林總總地搬了不少回來了,隻擇了些即將要用的,多的都叫送到了林家去,鎖進了她的庫房裡。
回來後,恰好襲人回家了一趟來,就病了。寶玉因閒著無事,來找黛玉玩,李覓說姑娘才從宮裡回來,先歇一歇,叫他先去找彆的人玩,回頭再來玩。一時,寶釵來了,便和黛玉說起那日賈妃省親,叫做詩詞,寶玉一時忘了典故,不知道該如何做,急得大冷天裡汗流浹背的事。
三人正一陣說笑呢,就聽到那邊寶玉的屋裡吵嚷起來了,三人趕緊過去看,寶玉的奶媽李嬤嬤正指著襲人在罵,“忘了本的小娼婦!我抬舉起你來,這會子我來了,你大模大樣的躺在炕上,見我來也不理一理。一心隻想妝狐媚子哄寶玉,哄的寶玉不理我,聽你們的話。你不過是幾兩臭銀子買來的毛丫頭,這屋裡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個小子,看你還妖精似的哄寶玉不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