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縱然有千般不好,她不過比彆的人生的好了些。若說那屋裡,就她沒有妖妖嬈嬈地勾人,偏生,她怎麼就成了狐狸精了?可見姑娘平日說的總沒錯,喊捉賊的總是那些賊。”
黛玉正在看書,被她吵得不行,有些無奈,放下了書,“你去取二兩銀子來,去瞧瞧她,若她能好起來,我想個法兒去,去討了她來,將來在我屋裡專做個針線,若她不能好,便是她沒這造化了。”
紫鵑抹了眼淚,起身要去,茜雪過來求,也要與她一塊兒去,黛玉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待晚些時候,二人便去了,天黑沉了才回來,一進來,紫鵑便跟發現了驚天大秘密一樣道,“姑娘猜奴婢過去,遇到了誰?”
黛玉歪在床頭看書,頭也不抬,眼皮也不抬,道,“寶二爺,還能有誰?”
李覓眾人均覺得驚,誰知,紫鵑道,“可不是!誰能想到,奴婢們過去,寶二爺竟是在那兒的,聽他們說些話,又換了貼身的衣物,晴雯把個蔥管一般的指甲齊根折斷下來給了寶二爺做念想,奴婢和茜雪覺著怪臊的。”
黛玉噗嗤一下笑了,“有什麼好臊的?他們說話的人,交換貼身衣物的人都不臊,你們臊什麼?”
茜雪膽子也大了,道,“晴雯也是怪可憐的,如今在那土窯一樣的地兒,她嫂子又是那樣的人。她本來心存死誌的,說她是冤枉的,她並沒有做那些事。奴婢們說,叫她好生養著,若是肯來侍奉姑娘,姑娘跟前也有她一點兒地方,她說願意的,還在炕上給姑娘磕了頭。”
次日,寶玉跟政老爺出門,王夫人過來老太太這邊來晨省,因黛玉一直在跟前,她不好說晴雯的事,誰知黛玉卻開口了,隻說有事要求二舅母一個恩典。
王夫人笑道,“姑娘這話說得就奇了,我們娘兒兩之間,有什麼事要說得這麼客氣的?這是姑娘見外了!”
黛玉便道,“寶二哥哥屋裡一個叫晴雯的,生得水蛇腰削肩膀,眉眼有些像我的,因如今不在寶二哥哥屋裡伺候了,我想著不取她彆的好處,隻取她手還巧,如今我屋裡正缺個能做針線活的,還求舅母給了我。隻當我娘不在跟前,我手裡沒個得力的,老太太和太太調理一番的丫鬟,比起外麵買的,再好不過了,不如給了我!”
老太太想起晴雯來,問道,“這孩子可是犯了什麼錯處?”
王夫忙道,“那丫頭也大了,一年兩年的,總是病不離身,我常見他比彆人份外淘氣,也懶;前日又病倒了十幾天,叫大夫瞧,說是女兒癆,所以我就趕著叫他下去了。”
老太太便對黛玉道,“那孩子得的是女兒癆,你要有個針線好的,我把鴛鴦給你,又穩妥,豈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