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已是樂嗬嗬的,薛姨媽也在跟前湊趣兒,問黛玉,“想是姑娘身邊的紫鵑姑娘?人品兒,容貌兒,都是沒的話說的,若果真如此,也是柳家哥兒的好福氣!”
黛玉搖搖頭,道,“不是紫鵑,她將來出閣,連我也做不到主的。是另一個。”便問柳湘蓮,“我跟前的雖是丫鬟,尋常我也都舍不得的,她們跟了我一場,將來都要放出去,也會陪一筆嫁妝,不比尋常人家的少了,也不知柳大爺會不會嫌棄?”
柳湘蓮如何肯嫌棄?他忙拱手道,“姑娘身邊的自然是蘭心蕙質的,若能得青睞實是三生之幸,還請姑娘務必理會,萬分恩賜!”說著,解下了身上的鴛鴦劍奉上,“此乃鄙家中傳代之寶,萬不敢擅用,還請收留,做文定之物!”
見此,尤三姐恨不得上前去抽出那劍,一把抹向自己的脖子。偏,黛玉還不親自收,她身邊閃出一個婆子來,取了那劍去,握在手裡。
不過三天,薛家便傳來醜事,這夏金桂年方十七,雖也識文斷字,卻著實不是個識理守德的,薛蟠跟前也有兩個屋裡人,進門便磋磨了一頓,偏那薛蟠是個沒氣性的,因圖她新鮮,處處言聽計從,把兩個屋裡人每日裡非打即罵,家裡雞飛狗跳,氣得薛姨媽後悔不跌。
賈府這邊,一連幾日都有官媒拿了庚帖來求親,原是孫家來求迎春的,之前也來過,因政老爺才回了家,骨肉才完聚,怕一時說了親後傷了心,才婉拒了去。這一次,邢夫人派人過來說,要把迎春接回家去住幾天,好備那邊來人相看。
迎春過來辭,黛玉才知道,忙問道,“可是大同孫家?是叫孫紹祖的那個?”老太太覺著疑,又薛姨媽過來說過好幾次,後悔當日沒去打聽打聽,老太太更是上心了,王夫人問黛玉,“姑娘怎地知道的?”
“自然是知道的!”她也不避忌,當著迎春的麵,“聽說過好多次了,是個人品極敗壞的,再想不到大舅舅會想到結這樣的一門親事,隻恐二姐姐這一去,便是落狼窟虎穴,丟了性命也未可知!”
見黛玉說得這般厲害,迎春已是嚇得魂兒都快丟了。隻黛玉素來是個極為穩重知禮的,人斷無不信,王夫人便問,“姑娘可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或是舍不得你二姐姐出閣才編出的這番話吧?”
黛玉猶豫不決,李覓便在跟前說了,“舅太太,姑娘至不濟也不會耽誤了姐妹的婚事,實在是聽說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沒有躲過他手的。且又聽說那邊大老爺欠了孫家五千兩銀子,才做成了這樁婚事,若果真如此,二姑娘過去還有活路的?”
老太太和王夫人已是驚愣得說不出話來,迎春更是哭倒在了老太太跟前,求老太太千萬不要讓她過去,便是這輩子留在家裡也不肯去了。老太太憂心不已,隻好叫人去跟邢夫人說,“相看也不急著這一兩日,且叫她先陪陪我,再放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