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三打小兒沒了娘,一直養在榮妃宮裡,黛玉待他也一直如簷哥兒一般,都說長嫂如母,雖說黛玉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卻一直對黛玉很是親近。這會子難免吃醋,沒好氣地道,“湊巧就湊巧,橫豎我是吃著了。”
賭氣一樣,十三叫來自己的近身服侍的太監,“餘福,你去把那些銀魚拿過來……”
餘福正要去,被雲臻攔住了,“你嫂子如今吃東西也是有些吃有些不愛,你彆忙了,回頭你和簷哥兒去吃。再,太子妃既是給你的,你哪怕不吃,偷偷兒扔了也不好再轉給彆人,叫太子知道了不好。”
十三還要分辨,黛玉笑道,“你彆忙了,先吃吧,這天兒冷,一會子菜都涼了就不好了。”
三人慢慢兒吃,約好了第二日一塊兒去沈孝卿那邊過小年。黛玉坐在一邊陪著也沒怎麼吃,給他們三人布菜,想起來一事,問道,“沈先生今年高壽了?”
雲臻想了一會兒,“已有八十了,算是高壽了,年中的時候,父皇還說要給老先生做個壽,誰知他說什麼都不答應,說要是做,他就回江南去了,這才作罷。”
接著又聽到十三在說,“前兒進宮裡去聽父皇在發脾氣,說是清甄家的舊賬還沒有清完,欠下多少虧空來,再就是事兒多,江西那邊的瓷器一窯一窯地燒,多少都是沒有請旨的,燒出來的也不知去了哪個的府上?”
十三壓低了聲音,黛玉忙起身,出去看外頭都有沒有人,依舊是聽到了十三的聲音,“八哥你猜裡頭是誰?叫我聽了個正著,竟然是吳天佑那廝在皇上麵前說二哥的壞話說,‘皇上若不說,臣還想不起來,臣好似聽過一耳朵說東宮裡那一套粉彩的瓷器是真好看,富貴不斷頭的’還說本就富貴了,又何必不斷頭呢?”
“嚇得我,一聽這話趕緊掉頭就走,害得我當日沒有在父皇跟前背成書,罰了我一百張字,手都快寫斷了,這大冷天差點沒凍沒了。”
雲臻沉吟良久,囑咐二人道,“這些話爛在肚子裡,以後誰跟前都不要說。再,不管是大皇兄還是皇太子,以後都離得遠一些。十三如今大了,越發該遵君臣之禮,太子畢竟是將來要登大寶的人,不可再喊二哥了。”
十三聽他說,連忙站起身來說“是”,簷哥兒也有些訕訕地,跟著站起身來,隻覺著這規矩真是大。雲臻擺擺手,“坐吧!”
正說著,黛玉看到院子門口一個人提著一罐子酒走了過來,她擦眼一看,不是彆人正是四皇子,正要回避,對方已經看到了,黛玉不得不站在廊簷下行禮,“四王爺怎地這大雪天裡還來了?給四王爺請安了!”
因是在忠順王府見過一麵的,知黛玉是個爽朗的人,雲宥不由得打眼朝她看了一眼,穿著一件大猩猩氈的鬥篷,把自己裹著,隻露了個頭出來,頭上是一對金點翠鑲料石鬆鼠葡萄雙喜頭花,幾串兒流蘇晃在鬢邊,襯得她一張臉比珍珠還要粉白,一雙黑黝黝的眸子靈動流轉,雲宥笑著道,“八弟妹不必多禮,我去找十三弟聽說來了這裡,就不請自來了,果然賞雪飲酒也不喊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