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黛玉先到,林家中門大開,董氏親自迎了出來,抱著孩子進去了,過了一會兒新娘子才到。林玉廈射了轎門,牽了新娘子出來,黛玉隱約聽到賈府那邊說是出了什麼事,便喊了黃蘆來問。
在林家偏僻的小花廳裡,黃蘆道,“回奶奶的話,新娘子起身後,那尤三姐便衝了過去,手裡提著一把劍,在榮國府的門口大罵,說是逼死了她的姐姐,她姐姐五六個月大的哥兒被打了下來,說是二奶奶做的鬼,她自己把自己割了一劍,死在了那門口,說是做鬼都不放過二奶奶。”
黛玉聽了,半晌沒有說話,舜哥兒在她腿上蹬來蹬去差點摔下去了,她才回過神來,道,“原是這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呢,隻不知尤三姐又是如何覺著這事兒與璉二奶奶有關的?”
黃蘆便道,“說起來,璉二奶奶也是個心裡歹毒,口裡尖快。將那尤二姐哄了進去後,派了個叫善姐的服侍她,那善姐卻也不是個善的,聽說一應的欺妄,推三阻四,連碗好飯都不給吃。”
黛玉冷笑一聲,“那也是她自找的。這些個事,也是咱們都管不著的,橫豎也不與我們相乾了。”
才把話說完了,董氏進來了,說是托了黛玉去新娘子房裡陪陪去。黛玉忙起身,抱著孩子去了新院子裡去,這邊廈哥兒已經去前院應酬去了,惜春在裡頭坐著。見黛玉來,差點起身,黛玉忙按住了她,“可彆起來了。”
侍書搬了凳子給黛玉坐,要接過孩子,黛玉擺擺手,“你是抱不動他的。”說著笑看惜春,見她羞澀靦腆笑道,“誰曾想以後我和你竟又是姑嫂了呢?”
惜春道,“我曾經想過,或許我這輩子就隻能青燈古佛了,我也是沒料到我會有今日的。我打小兒沒了母親,我父親是個什麼樣兒人你也是看到了的。我在嬸娘這邊,跟著老太太過了這些年安穩日子,可實話跟你說,原先我們那邊府裡是什麼光景,你還有不知道的?我也總在想,外頭人會怎生瞧我?我寧願死也不肯壞了名聲,可我又能做什麼?”
黛玉不由得很心疼,“以後好了,以後你若歡喜回去瞧瞧,不歡喜就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隻你要記得一條,以後這個家是你當家作主了,我廈二哥哥是個好的,你可不能再生出丟了他去當尼姑的心思,有什麼你決斷不了的,跟我廈二哥哥說,和我說也是可以的。”
惜春見她嚇成這樣,不由得好笑,“能有什麼事?你也彆多想了,我瞧著天兒也晚了,你去前頭入席去,彆呆在我這裡了。”
黛玉去前頭,略坐了坐,也沒有多吃,便抱著舜哥兒離開,董氏直把她送到了車上,拉著又說了半天話,黛玉道,“我如今住在園子裡,待改日從裡頭出來了,回家了,請嬸嬸帶兩個嫂嫂去我那裡玩。”
到了九月裡,黃蘆從外頭回來,說是賈府果然被參了一本。偏這一年,林如海又臨時被皇帝點了學政,出了京去。據說皇帝在九州清晏,安嬪匆匆忙忙地過去求情,結果在路上摔了一跤,懷了三四個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皇帝頓時大怒,責令三司好好查這件事。十月裡,刑部抓到了潛逃在外的胡庸醫,供出來說是賈府自己的人給了他一百兩銀子,叫他開一劑藥把那孩子給打下來的,說在外頭避個一年半載的風頭回來保準沒事。緊接著,旺兒也被提審了,他倒是嘴硬,可一頓刑受下來,把熙鳳給招了出來。
恰在這時候,太上皇殯天了,臨終前召王子騰回京,王子騰著急趕路,走得疲乏了,又調理失當,染了風寒,在十裡屯的時候,延醫調治,誰知遇到了個胡庸醫這樣的,一劑下去,也跟著歸西了。
偏偏這個時候,賈府的案子被報了上來,中間牽扯到了兩條人命,皇帝道,“偏偏總是賈家在出事,接二連三,想必朕平日的警醒是半點作用都沒有的了。”偏此時,又有人再參賈家,說的都是貪贓枉法的事,皇帝命錦衣衛去查,在賈璉的院子裡抄出七八萬兩銀子,諸多家資之外,還有一箱子借券來。皇帝便直接虢奪了賈璉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