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前,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呢。八弟出了京,萬般不舍得你,你該在府裡不出來才是!”
黛玉笑了一下,“太子妃說笑了,這也不是花會,不是宴請,是功德法事,我能不來嗎?我為何要躲在府裡不出來呢?有句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很多人來說,我們這樣兒的便是穿著鞋子的,可對有的人來說,王爺和我不也是光著腳的嗎?”
二人走得極慢,太子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搖頭道,“我不太懂,對於什麼樣的人來說你們是光腳的?八弟是所有皇子裡頭唯一封了親王爵的,若你們都是光腳的,那旁的人不成了沒腳的了?”
“太子妃果然聰明,既是如此便不用我多說了。須知,神也是人,不過是被人供起來了,才以為自己不是人,他卻忘了,但凡是人,都可以成神的!”
戲樓的正麵,太子聽了這話,細細琢磨著,手指頭敲打在桌麵上,聽上頭的咿咿呀呀地唱著一曲《點絳唇》,“卷儘愁雲,素娥臨夜新梳洗,暗塵不起,酥潤淩波地。輦路重來,仿佛燈前事,情如水,小樓熏被,春夢笙歌裡。”
太子跟著打著拍子,但眼神卻很迷離,眼見著台上那旦角兒漸漸地眉眼越來越柔媚,眼神兒朝他飛了過來,眼見得就是黛玉的模樣,太子的心也跟著加緊了的跳,笑道,“這話說得真高明,果然是老八看中的人,當年進宮的時候,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不點兒,如今也成了會咬人的野貓兒了,爺喜歡!”
史勇跟了太子很多年了,他進宮的時候就在東宮裡頭,後來他乾爹死了,把他舉薦到了太子跟前。他生得麵白,一雙桃花眼格外勾人,所以他從來不跟著去宮裡,隻在外頭伺候太子。
這會子聽了這話笑道,“奴婢也覺著這旦角兒不錯,長得就是去火的身段兒,這聲音聽著也叫人心裡撩得慌,回頭奴婢把人留下,殿下今晚怕是要歇在外頭了。”
“歇外頭做什麼?本宮今日在皇姐府上喝多了些,就不能留一留,晚些時候兒回去?這又不是真在外頭,這裡和東宮一樣的。不過……”太子朝正麵樓上看了一眼,“怎麼地出來了也不能白出來,多少也叫我和她說上一兩句話,也好叫她知曉我的心思。須知八弟如今在外頭,雖說京城裡的天兒是晴了,可黃河沿岸好幾個省雨下的眼睛都睜不開,黃河水位蹭蹭蹭地漲,怎地不叫人擔心呢?”
史勇慣會辦事,這麼一琢磨,便道,“這也好布置,好在今日太子妃來了,若彆人請秦王妃怕是難得請動,可太子妃便不同了。”
太子也笑著點點頭,“還是在翠竹林那兒,景致又美,又隱蔽,今日也就動動她的心,彆嚇著她,待我把事兒辦完了就過去。先叫太子妃陪著她好好兒說說話。”
一時,那邊樓上,太子妃下去了,過了一會兒,她身邊一個名叫大巧的丫鬟過來跟黛玉說,“太子妃有請!”黛玉一笑,知道事兒來了,便笑道,“你說太子妃有請,我怎地知道你心裡頭沒有鬼,真的是太子妃?回頭出了事,你說你沒有說過,我找誰去?”
片刻後,大巧來了,遞給黛玉一張紙條並她頭上玉簪一支,黛玉拿在手裡看了看,遞給身後明月,自己起身拍拍身上,道,“那就請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