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宥雖並沒有晉位,可能夠參與議政,已是比當親王更體麵的事情。從河道上回來,雲宥的確瘦了許多,但精神卻極好了。早朝過後,雲臻特意留了雲宥說話,東暖閣裡,除了哥兒倆,還有梅翰林這個國子監祭酒,見雲宥驚愣,雲臻笑道,“眼看就過了夏日了,朕的意思,今年開一屆恩科,朕想聽聽梅翰林的意思,找四哥來,也是叫四哥說說你的意見。”
雲宥尷尬地朝梅翰林看了一眼,垂下眼簾,並沒有答話。這模樣,倒是讓雲臻覺著有些稀罕,他還從沒有看到過他四哥有這種深覺不好意思的模樣,大約就應了“醜媳婦見公婆”那句話吧!
“皇上,朝廷科考三年一次,天下皆知,學子們也為此頭懸梁椎刺骨,恨不得一朝鯉魚躍龍門,成天子門生,腹中才識貨與天子,皇上若開恩科,臣為天下學子叩謝陛下天恩!”
雲臻忙抬手,叫梅翰林起來,“卿一心治學,心懷天下學子,朕不勝感激,朝廷取士,不重門第,不論貧寒,隻重真才實學。隻每年都免不了營私舞弊之事,所謂公平,不過是相對而已,朕卻一心想要最大的公平,故此才召二位前來,若恩科,主考任命誰更為合適?”
一番討論之後,最終確定了人選,氣氛便不如之前那麼熱烈,雲臻說起了閒話來,問梅翰林,“朕聽皇後說,卿的次子娶的是昔日‘豐年好大雪’家的‘薛家’?”
梅翰林本來隻坐了半邊屁股,此時已是一跤跌了下來,雲宥見此,忙彆過頭去,心裡也難免在想,彆跌出什麼毛病來才好。
“陛下,這樁親事是昔年臣先父在世時,與薛家祖上紫薇舍人定下的親事,那時候的薛家風氣尚正,況先父受過紫薇舍人的救命之恩,這份恩情無論如何也要報。隻臣下卻實在是不太願意以聯姻來報恩。可先父有命在先,臣不得已而為之。”
“朕還聽皇後說,你那二兒媳婦打小兒走過諸多地方,見多識廣,可是如此?”
眼見得自己未來的嶽父大人被皇上問得不知如何回答了,雲宥便在一旁笑道,“皇上有所不知,正是這份見多識廣,如今梅大人家裡鬨得不可開交了,梅大人尚健在,二子便被那媳婦兒挑唆得說是要分家單過呢,說是不耐煩那些繁文縟節,每日裡晨昏定省的,早晨連多睡會兒懶覺都不成,偶爾去請安遲一些,就要挨訓斥,被妯娌奚落。”
雲臻正喝一口茶呢,聽了這話,忍不住笑起來,幾乎岔了氣,雲宥忙起身幫他拍背,兄弟二人均是怔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雲臻便笑道,“竟還有這樣的事,若是連四哥都知道,那這京城裡頭,應是婦孺皆知了。”
梅翰林羞得滿臉通紅,跪在地上,泣不成聲,語不成句,“家門不幸,微臣,微臣惹皇上和王爺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