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幽暗的黑夜裡,秋幾近熟練地拉下了一樓樓梯間的拉環裝置。而這在一次,她舉著手電,不顧身邊人的不讚同,先於秦九淵走了下去。
她扶著牆壁剛清了清嗓子,就聽見了秦九淵的聲音。
“其實,”她聽見身後人用低沉的嗓音開口,“我之前也說過的吧,隻要你想,我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所以,如果有什麼非我不可做的事情,你隻需開口就好。”
“……”
“即使讓你去死嗎?”越來越低的溫度裡,秋的聲音也好像結了一層寒冰。
“隻要你想。”
“秦九淵。”她突然停立在幽長的幾近九十度的台階上,“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你每次都是這樣。一廂情願般地說一些含糊不清的,願意為我付出的話來。而每當我問你,你都隻會敷衍我說以後會知道的。以後以後,你所謂的以後是多久,真的會有‘以後’嗎?”
“你拿當傻/子耍呢?或許你是為我好,但你有沒有想過,我需要這些嗎,我想要嗎?我們才認識多久啊,你憑什麼對我說這些,憑什麼為我做這些?”
“……”
“算了,”秋平複了一些情緒,“就當我夜晚情緒低落綜合征,你就當沒聽到。”
“因為是我欠你的,小姑娘。”
“……什麼?”
“我欠你的,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無儘黑夜裡,秦九淵的聲音仿佛也被濃稠的黑暗包裹,變得不真切起來,他說道:
“準確來說,把你拉進這個世界的人,是我。”
一瞬間,秋就如同失去了開口言語的能力。她怔愣地站在幾乎垂直的樓梯上,僵硬得宛如一座雕像。
她拜托顧清悅的事情,精心策劃了一晚上的方案,反複推敲了無數遍的計劃,在這一刻,就像一個笑話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時間的流轉都變得沒有意義起來。“給我個理由。”她說。
“沒有理由。”秦九淵頓了一下,“如果非要說的話,因為你是秋。”
秋荒唐地冷笑一聲,而下一秒,她被人從背後整個摟住。
“我很抱歉,小姑娘。”秦九淵的聲音近在耳畔,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脖頸,恍惚得不像真實。
樓梯間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不知名的怪物們從黑夜裡湧出,發出的嗜血的嘶吼,嘶鳴聲越來越響,直到整個彆墅的底層都開始像地震般震動起來。
秋抬起頭看向不斷向下掉著牆灰的板麵,再向上似乎還能聽見夢魘熟悉的桀桀怪笑聲,她無意義地閉了閉眼
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伴隨著殺戮的血腥與暴力,伴隨著人力在超自然麵前的脆弱與渺小,伴隨著仿佛無邊無儘的最深層的黑暗,伴隨著欺瞞與信任,直至一同墜入無儘深淵。
鋒利刀刃沒入人體,溫熱血液沾染她身。
斷帛聲響。
利金迸裂。
真正的神明終於從神龕隕落,神明的鮮血滑過她身,仿佛在給予她一場另類的加冕。